酸软无力的身体、干燥哑火般的嗓子,让她一点动静也弄不出来。
傅莹珠浑身汗津津的,身上穿着贴身丝质的睡衣紧贴皮肤,黏腻不说,还冷,偏偏身体一股子热气泄不出来。
一冷一热交替,让人无端难受。
比起自己现在是穿成了一本书中的角色这个事实,傅莹珠更快意识到的,就是眼下自己这具身体不对劲。
傅莹珠按照她掌握的常识来判断,猜想这具身体八成是正在发高烧。
好在问题不大,除了感冒发烧,再没别的要命的毛病了。
穿进这本书之前,傅莹珠身体也不好,常年与药罐为伍,久病成医,通几分药理,应付这点小感冒,还是绰绰有余的。
傅莹珠顺着这具身体的本能,用尽最后的理智与力气,朝床榻外的方向,虚弱地喊道:“青桃……”
本来挨着拔步床守夜的青桃立即像猫似的竖起耳朵,顿时清醒过来。
她在黑暗中摸过去,紧紧握住了傅莹珠的手,哽咽道:“姑娘醒了,姑娘醒了……多谢佛祖,多谢菩萨!”
第2章 (捉虫)
“水……”喉咙火烧似的疼,傅莹珠只虚弱地吐出这句话。
小泥炉上一直温着水,青桃闻言,立马给傅莹珠倒了一杯不冷不热的温水,服侍她喝下。
一杯热水下肚,滋润了喉咙,傅莹珠才感觉活过来一般,舒畅了些。
不过她依旧没什么力气,身子病恹恹地歪在床上,眼睛无力的半敛,眸子里的神色却是若有所思。
傅莹珠整理着脑海中纷杂的思绪,渐渐理了个头绪出来。
在现代,傅莹珠同样缠绵病榻,没能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只是哪怕再难熬,她都没想过放弃,而是一直积极努力的活着。哪想她只是如往常一样,睡了一觉的功夫,转眼来到了这里——一处古香古色的女子闺阁。
傅莹珠知道,自己穿书了,变成一本宅斗文里不受宠的炮灰嫡长女。
原主也叫傅莹珠,是当朝侯爷傅堂容的嫡女。
傅家可谓簪缨世家,钟鸣鼎食,傅莹珠本该锦衣玉食,诸事无忧,无奈她的命不太好,年幼丧母,父亲续弦娶了陈氏。
这陈氏是个笑里藏刀的角色,爱捧杀,明面上看,确是把傅莹珠当成心尖尖来宠,没人挑出她这个继母半句不是。暗地里却是枕头风可劲儿的吹,没少在傅侯爷跟前上傅莹珠的眼药。
久而久之,在傅侯爷心里,傅莹珠就变成了不服管教,性格刁钻之人。而继室陈氏生的女儿在傅莹珠的衬托下,就变成了贴心小棉袄,懂事乖巧,惹人疼。
于是傅侯爷的一腔父爱渐渐全偏向了傅莹珠的妹妹,而傅莹珠在侯府中,渐渐成为最不受待见的人,成了边缘化的人物。
到了此刻,陈氏也露出了她的真面目,再也不像对待小时候的傅莹珠那样,对她百般娇纵。
府中的人见风使舵,跟红顶白,看天行事,见势做人。见陈氏和侯爷是这种态度,府中但凡是个有点脸面有点权力在手的仆人,都敢对傅莹珠白眼相加,不把她这个主子当主子。
傅莹珠这个金枝玉叶,反倒活成个丧家之犬似的。偌大的一个侯府,愣是没她个安身处,独自一人,在侯府中独木难支,也就一个被她顺手救回来的青桃和她一条心。
可惜小姑娘性格阴晴不定,不懂得笼络人心,待忠心的青桃并不好,也并不能看清自己的处境,反倒将怨气发泄到了身边的丫鬟身上。
时日愈久,本来生性单纯又不通手段的小姑娘,就变得愈发阴鸷乖张,不为人所喜,渐渐的,更失人心,在府中毫无地位。也就是青桃这个实心眼的,老实重情,念着傅莹珠的救命之恩,一直死心塌地,还愿意诚心诚意侍奉她。
傅莹珠这一次遭了大难,大抵上全是继母搞出来的。
傅家两个女儿,都到了适婚的年龄,陈氏特意带着她们出门赴宴应酬。
说是应酬,实则是带适婚的女儿们相看良婿。
而傅莹珠作为前头正牌夫人所出的女儿,不为陈氏所喜,平日里陈氏表现得再温柔大度,到了婚嫁大事上,也不想再装样子,把傅莹珠嫁到好人家,就没想好好替傅莹珠相看。她带人到了宴上,不仅不带傅莹珠引见,还故意把人支使开,让她独受冷落。
这一冷落,就冷落出一桩官司来。
赴宴的人家府上,有个臭名昭著的纨绔子弟,见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落寞独坐,忍不住上前戏谑几句,言语间颇有些不尊重。
要换成了别的姑娘,怕是就忍了,偏生他遇上的是傅莹珠。
傅莹珠的性情被陈氏养得天不怕地不怕,说好听点叫直来直去,难听点叫蛮勇骄横,一点心机也无。即使这两年吃了些苦头,可本性难移,傅莹珠连天王老子在这都敢骂,对外人更不会认怂。
于是两人对骂起来,还差点动起手。
傅莹珠只认为自己受了委屈,遭了罪,一定要一句赔礼,却没想过,她和一个外男拉拉扯扯的这等情形,落在不明真相的别人眼里,却成了她不三不四、不守妇德,傅莹珠自己又不善辩驳,事情就越抹越黑了。
陈氏一听下人的禀告,焦灼于傅莹珠行事乖张,带累侯府名声,影响自己的女儿出嫁,又暗爽于傅莹珠没有脑子、自取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