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珠并非愚笨之人,自然听得出她们话里有话,她们并不是真心诚意想与她交好,反而是想与傅莹珠交际,又苦于没有门路,想拿她这个现成的妹妹当中间人,顺带也对她好一点罢了。
换句话说来,她面前这么多好东西,全是沾了傅莹珠的光。
可傅明珠哪想要这种福气!
她一向只当红花,不当绿叶,让傅莹珠来衬托她还差不多,哪儿能忍受自己去沾傅莹珠的光?这不就是变相承认,自己比不上傅莹珠吗?
还不如叫傅莹珠来沾她的光,得到这些没有用的的小玩意儿!
傅明珠动手将一桌子的绢扇荷包全部扫下桌去,气得破口大骂:“来人,把这些东西全给我拿下去,剪了烧了,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
小丫鬟们噤若寒蝉,不敢弄出动静,轻手轻脚地捡起地上的东西,赶紧走了。
她们走后,傅明珠才伏案呜呜痛哭了起来。
今日她已经哭了两回,眼睛都要肿了。
那些个世家贵女们,简直比男人还善变。曾经将傅莹珠视为洪水猛兽般的厌恶,如今就笑脸相迎,怎么说变就变了呢?明明之前还是对傅莹珠避如蛇蝎,现在就巴不得低头做小,太令人恶心了。
傅明珠想不明白,便开始怀疑自己,心想着今日到底是她哪里做得不够好,越是细思下去,越是气愤,她明明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将绢扇荷包全扫下桌还不够宣泄她心中的愤懑,傅明珠又开始红着泪眼,疯狂地摔东西。
一时间噼里啪啦,屋外的小丫鬟都不敢入内。
直到陈氏过来。
陈氏听着屋里的动静,便知道今日女儿怕是被气坏了。
作为一个已婚妇人,她没有全程陪着郡主,而是陪着王妃去了,只是离开之时,也早已打听明白,今日生辰宴上发生的事情。
让傅莹珠出尽风头,不仅傅明珠气,陈氏自己也是生气,但还不至于像傅明珠这样,气急败坏到乱了阵脚。
听着女儿的哭声,陈氏心疼极了,连忙推门而入,将傅明珠拉入怀中,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
“娘——”傅明珠委委屈屈的,“女儿到底是哪里不够好了?为何丹宁郡主对傅莹珠如此亲切,为何别人都看得起傅莹珠,看不起我?”
陈氏脸色沉了沉,听着女儿的话,心尖像插了把刀。
只是赴了一次丹宁郡主的生日宴,便使得上次傅莹珠与外男拉拉扯扯的事像是烟消云散一般,被遗忘在京城众人的心底,这让她好一番算计都成了空,她怎么能忍?
“坏就坏在周嬷嬷身上。”提到周嬷嬷,陈氏差点将一口牙都咬碎,“怪就怪她,不仅将傅莹珠带去赴宴,还提前带她去见了王妃,帮忙打点好了一切。”
所以说,得贵人相助,方可事半功倍啊。
周嬷嬷如此厉害的人物,偏偏去帮傅莹珠!真是气死人了。
陈氏冷着一张脸,说道:“今日我才得知,那丹宁郡主原来也被周嬷嬷教过,如此一来,她与傅莹珠也算是师出同门,待傅莹珠自然要比待旁人亲切。”
傅明珠闻言,顿时酸得要命,抽噎着说道:“可是,周嬷嬷不肯收我。”
明明是她先想找周嬷嬷做教习嬷嬷的,可最后周嬷嬷却成了傅莹珠的老师,这样厉害的贵人,原本离她咫尺,却与她失之交臂,成了给他人遮风挡雨的大树。
傅明珠气!
陈氏也同样有些后悔:“若是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我便是砸锅卖铁、豁出这张老脸不要,跪着去求,也要将周嬷嬷请来教你。”
只是如今说什么也晚了,周嬷嬷是摆明了只教傅莹珠,不想管其他的人。陈氏只好话锋一转,开始指责别人来:“那丹宁郡主也是个蠢的,有眼无珠,和傅莹珠搅和在一起,她以为是什么好事。”
“也就她命好,生成了六王爷的掌上明珠,不然这娇纵任性的性子,谁能忍受得了。今日她与傅莹珠结交成好友,八成是再也没机会改掉一身的毛病,只会与傅莹珠同流合污,一天天堕落下去,一起成为世家贵女之间的耻辱。”
“我看啊,过两天,王妃就得拿这事罚她。”
“娘亲说得有理。”傅明珠忍着心中酸涩,说道:“今日好多姑娘都为了认识傅莹珠过来与我攀谈,我看她们也是脑子坏了,都是些愚不可及的蠢货。”
“是啊。”陈氏见傅明珠逐渐想开,表情柔和许多,爱怜地摸了摸傅明珠的脑袋,“怪就只怪她们没眼光,还真把傅莹珠当成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只是今日之事,到底给陈氏敲响了警钟。
如今的傅莹珠不同往日,在内有老夫人护着,在外有了周嬷嬷替她打点,眼看着傅莹珠又傍上了丹宁郡主这号人物,日后只怕更难对付。
这些日子接连发生的事已经让她倍感吃力,若是不快刀斩乱麻,以后会更加棘手的。
陈氏压下声音,对傅明珠说道:“得尽快把傅莹珠送到乡下的庄子上,不能再留下来了。”
傅明珠诧异道:“可傅莹珠如今无病无灾,也没有犯什么错,我们又有什么正当的办法打发她去别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