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的姑姥姥名为黄豆芽,前世和今世都是郁郁而终。
黄豆芽虽说没什么大病,但从小身体不好,大夫叮嘱不能劳累,要好好养着,方可多活些年头。
黄豆芽若是出身富裕人家,好吃好喝养几年,身体也就养好了。
但偏偏黄家清贫,黄豆芽的哥嫂整天起早贪黑地赚钱,全家把好吃的都留给她补身体了。
黄豆芽望着辛苦的哥嫂和瘦得身上没二两肉的侄子侄女,觉得自己就是个累赘,拖累了哥嫂。
黄豆芽本来还想着等自己到了年纪,找户殷实的人家,多要些彩礼,也算是自己对哥嫂这些年的一点回报了。
但黄豆芽“药罐子”的名声远近闻名,家境殷实的人家自然不会找这样的媳妇,家境清贫的人家,都盼着给家里找个壮实的劳动力,更是不会求娶她。
地主李宝财倒是找了中间人来黄家说合,想要买黄豆芽做他的小妾,被脾气火爆的黄豆腐拿着扁担给打撵了出去。
经此一事,黄豆芽把责任都担在了自己身上,觉得自己给家人惹了大麻烦。
黄豆芽本就性子内向,再加上钻了牛角尖,整日郁郁寡欢,茶饭不思,身体本就不好,经过这一遭,就这么离开了人世。
明明是那地主贪图美色,却要姑姥姥白白搭上了性命,白芷对此十分愤怒。
但暂时又没想到好法子为姑姥姥出气,白芷就只能按捺住自己的怒气,思考着怎么说服姥姥姥爷,带着一家搬去关外。
养母说过,从姑姥姥去世的那一年开始,家里就走了霉运,姥姥姥爷接连出了意外,年仅八岁的大舅带着养母讨生活,却被无耻族人分开卖了。
一想到自己跟养母在张家过的日子,白芷就愤恨不已,不自觉地咬紧牙关,握起了拳头,黑黑的眼睛中喷射着闪电般的怒火,嘴唇不自觉地哆嗦了起来。
白芷努力压制住了对张家的怒火,想着现在的形势已经很危急了,必须要尽快把一家子带离这个倒霉地。
“姑姥姥,现在我用了您的身份,绝对不会让咱们老黄家像上辈子那样惨了。我现在还不能帮您向老李家报仇,但请您放心,他家以后好不了,您在下面就慢慢瞧着吧。”
“您到了地下一定要想开点,该吃吃该喝喝,过得乐呵点。这往后二三十年的日子苦,您就别急着投胎了,先在地下待一阵,等国泰民安了,再找户好人家投生。”
“您投胎时可别怕花钱,多给地下的官爷送点礼,好好打点打点,托生去个好人家。要是没钱地下的官爷送礼,您就给我托梦,我给您多烧点钱。您在下面也保佑保佑咱们老黄家,让咱们一家能全乎地跑到关外。”
“您在底下要是见着我太姥姥和太姥爷,您帮我说说话,我不是故意拿二老的名头骗人的,我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您一定要让二老原谅我啊。”
“……”
白芷让黄豆腐帮着买了些纸钱,独自一人蹲在岔路口给逝去的姑姥姥黄豆芽烧纸钱,嘴里念念叨叨的,给姑姥姥送行。
白芷没法告诉旁人姑姥姥去世这事,自然也没法让家人来跟姑姥姥道别,就只能独自一人送别这位可怜的姑姥姥了。
“你说小妹说得是真的吗?我咋感觉瘆的慌呢,要不要花钱找个大仙,给小妹驱驱邪啊?”
金氏向来是个胆小的,小姑子醒来后说的话,着实把她吓到了。
“找啥大仙?咱小妹才没中邪呢。我觉得小妹说的事绝对是真的,要是放在以前,碰到这事,咱小妹早就猫在被窝里哭了。你看看咱小妹现在这样,敢一个人大半夜在岔路口烧纸钱,那一看就是见过了大世面,啥事都不怕了。”
黄豆腐跟媳妇的观点不同,他对小妹说的一席话深信不疑。
白芷烧完了纸钱,就见到黄豆腐和金氏在家门口等着她。她硬着头皮往家里走,再次进入这个院子,自己就是黄豆芽了,白芷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暗示。
但一想到自己哄骗姥姥姥爷的话,白芷还是有些脸红,但现在形势所逼,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瞎话骗走姥爷一家了。
“芽儿,咱爹娘收着钱了吗?”
黄豆腐见妹子回来,早就按捺不住好奇心了,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来。
“我也不知道呢,等我晚上睡觉时看看咱爹娘能不能给托个梦。”
白芷不敢跟姥爷说太多话,就只能装作累了的样子,赶紧逃开,进了屋子去想下一步该编什么瞎话。
白芷上一世常被张家那个老妖婆扔出去拾荒、要饭。为了让自己跟养母过得好过一些,白芷从来不哭闹,整天走街串巷,上山下河,倒是比同龄人多了不少阅历。
白芷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轻易说出搬到关外这件事,肯定会被直接否决,所以想到那些江湖术士的招数,就借了太姥姥和太姥爷的名头开始编瞎话,哄骗姥姥和姥爷。
白芷跟黄豆腐和金氏说,自己去地府走了一遭,碰见了黄家二老,黄家老爹在地府当了个小官,见自己这么小就下来了,于心不忍,就花钱托关系又把自己送上来了。
自己之所以要在晚上烧纸钱,就是因为爹娘的钱都用来托关系了,得给他们烧点钱续上,免得二老在底下没钱花。
说完这段瞎话,白芷十分忐忑,但这也是她所能想到最好的法子了。没成想,黄豆腐竟然对自己的瞎话深信不疑,还问了一下黄家老爹在地府的官职。
白芷只能随便给黄家老爹编个官职,就说老爷子在地下是管户籍的。
黄豆腐听到老爹竟然混成了地府管户籍的鬼差后,还感慨老爹能力出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