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岭离县里不算远,所以村民手里有药材和猎物,都会送来县里卖。
关山岭人来县里卖药材时,在药铺见到赵晟和赵甫兄弟俩。这人跟药铺的伙计们很熟,随口一打听,就知道赵甫赚了多少钱。
赵晟和赵甫两人虽然每次卖蜂蜜都很小心,但也只防得住熟人。
赵甫不认识关山岭里的人,但人家认识他,毕竟王氏也是山里难得的清秀人,她嫁的男人,自然也让岭里人多看两眼。
所以说,在赵家爷奶都不知道俩孙子赚了多少钱的时候,王氏的娘家人已经把女婿的家底都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我又不傻,还能啥都往出说啊。”王氏心虚地为自己小声辩驳道。
赵甫之所以这样嘱托媳妇,是因为王氏屡教不改,总把家里的事往外说。
王氏肚里留不住话,啥都敢往出说,不然黄豆芽也不能背后给她起外号叫“碎嘴子”。
被赵甫连说带骂了这么多年,王氏在村里收敛了不少。
但一回到娘家,被几个嫂子拿好话哄哄,王氏的老毛病就又犯了,啥事都往出说,弄得赵甫在老丈人家一点秘密都没有,跟没穿衣服似的,很是尴尬。
王氏兴冲冲地领着两个孩子回了娘家,但日子却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好。
那些宠爱闺女的人家,即便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老人仍会想尽办法让女儿在这段时间里把身体补得壮一些。
家里养的小公鸡在这之前是一直舍不得吃的,平时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压在箱底的铜板,这会儿也一个子儿不少地全摸出来,到集市上买回女儿爱吃的美食。
老人最朴实的想法是,女儿回去时,脸色比回来时好看,身子比回来时壮实。
但王氏的娘家人,明显就不是这么想的,他们给闺女和外孙吃的馍馍还掺着糠呢。
除了刚嫁给赵甫的头两年,家里地没开完荒,粮食不咋够吃,王氏才在馍馍里掺点糠。
再之后,在赵甫的强烈反对下,王氏再也不敢在粮食里掺糠麸皮了,她就再也没吃过这种馍馍了。
掺着糠的馍馍虽然不好吃,但毕竟王氏从小吃到大,适应了两顿也就习惯了。
但狗子可就适应不了了,且不说馍馍的味道如何,往下咽就够费劲了。本来小孩嗓子眼就小,吃馍馍时总是拉嗓子。
狗子住进姥姥家的第一宿,就哭喊着要回家,最后被王氏拿着蜂蜜水哄好了。
蜂蜜是王氏从家里带过来的,是赵甫特意带给媳妇和儿子解馋用的。赵甫太了解王家人了,怕儿子被苛待,所以给带了不少好吃的。
虽然赵甫对老丈人一家已经一点好感都没有了,但他也只是自己不去串门,但不阻止媳妇带着孩子回娘家。
不过赵甫很显然是高估了老丈人家的道德水平,即便王氏给娘家人带了不少东西,但她手里留的蜂蜜和吃食还是被王家人当做自家的了。
王氏在罐子里挖一勺蜂蜜,都得忍受嫂子们的白眼。狗子的小零嘴,直接被他的表哥表姐们瓜分了。
王氏虽然一心向着娘家,但这些年被赵甫管教得也长了点心眼,在娘家的遭遇,让她心里很不得劲。
但是她从小不受宠,这次终于在娘家人跟前扬眉吐气了,爹娘哥嫂对她也和气了不少,王氏特别享受这种追捧,所以即便在娘家吃得不好,依旧不想提早回家。
跟王氏不同,其他关山岭闺女的日子可相当舒爽了。
住在王家隔壁的李家婶子,在锄草时捉了一条三斤多重的王八,村里有人出六十文钱买走,她都没舍得,说是要留给闺女。
这强烈的对比,王家人倒是一点都不害臊,除了继续拿好话哄着王氏,好吃的是一点不往出拿。
关山岭那些嫁出去的闺女都被陆陆续续接回娘家,都是带着孩子回来的,岭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狗子有了新玩伴,倒是也能忍受姥姥家的饭菜了,跟着新伙伴们整日疯玩,被叮得浑身都是蚊子包,回家时,他爹不定得咋心疼呢。
在娘家歇夏的日子,是女儿们最悠闲、最幸福、最难忘的时光,爹娘是不会让她们插手农活家务的。
做娘的心疼闺女,拉着闺女的手说念叨,让她们好好歇一歇,想做事回婆家再做,在婆家可比不得在娘家。
出嫁的女子是懒不得的,即便在娘家是娇生惯养的也不行。
晚上纳凉的时候最热闹。村头的老槐树下,歇夏的女儿们聚集在一起,王氏更是从不缺席,跟久不见面的小姐妹们一起叽叽喳喳,打打闹闹,笑个没完。
在娘家的日子,让这些年纪还不算大的女子们,一时忘记了生活的艰辛。
王氏回娘家了,赵甫家就剩他一个人了,房间也空了出来。
赵晟直接借了四哥家的屋子,把家里的大件都搬去了隔壁,把房子空出来,迎接县里来的瓦匠们。
赵晟本来是打算等秋天卖了粮,攒够了钱,明年再盖瓦房的。
但今年哥俩卖蜂蜜赚了这么多钱,瓦房钱也攒够了,赵晟也懒得再等一年了,打算今年就把瓦房盖起来,正好可以让媳妇在新房子里生孩子,坐月子时也能舒服点。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