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一辆红色法拉利SUV紧随前方布加迪超跑从停车场开出,两车一前一后,始终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车距,饶有默契向着同一方向驶去。
……
幽暗的地下室,墨亦朗双腿交叠落座木椅,单脚踩着地面,眸光深不见底。
“你觉得自己有多少资本跟我耗下去?”
点了根烟,他徐徐开口,语调不紧不慢,却带着逼人的气势。
“我不是已经交代过了,我是十八老爷的人,可朗爷不信,我能有什么办法?”唇角带着淤青,洛鹏冷冷一笑回应道。
这洛鹏,不到三十的年纪,相貌平常,但晶亮的双目却灼灼有神,哪怕落魄至此,依旧难掩他眸中透出的精锐之光。
“坚持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更好的把这脏水泼出去?”尾音轻挑,墨亦朗深沉的眉眼间透着了然。
其实他大可不必,墨家十八旁支素来与主家不对付,即便没有安插细作的插曲,墨亦朗与他们也势必水火难容。
眸光淡淡,在洛鹏残破衣衫上渗出的零星血痕上一扫而过,男人微顿后再次沉沉开腔:“看来他们对你还是太客气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不管你们使用什么手段,我都只有那一句话,指使我的是墨家十八旁支的继承人,朗爷的十八叔,墨耀明。”
死猪不怕开水烫,洛鹏根本没的选,早已做好了豁出性命的准备,是以,在面对死亡的威胁时,他倒也能表现的淡然。
“很好!”唇角轻勾,墨亦朗喉头溢出冷笑,“在这暗室里,你还是我目前为止见过的,最有风骨的一个!”
面上明明挂着笑容,可男人的语气中却透着浓浓的肃杀之意,凌锐的目光更是如锋利的刀刃,让人胆寒。
“朗爷还是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杀了我吧!”
将视线与男人别开,洛鹏微仰着头,顺着上方天窗向外看去,一抹晦暗不觉在他的眼眸深处闪过。
“想死?”哪有那么容易,吐了口烟,墨亦朗冷冷发笑,“杀人不过头点地,你难道不知这世间还有一个词叫生不如死吗?比如……”
挑起眼尾,男人凛冽的双眸透出彻骨的冰寒,“眼看着至亲至爱之人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你的妹妹,几天前还为你刺杀过我,若她再出现……”
“朗爷!”情绪开始变得激动,洛鹏一口将男人打断,“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跟我妹妹无关!”
“好歹我也跟了你两年之久,虽然我只是一个细作,但一切皆是不得已,我对你,是真心敬佩,还请朗爷看在这两年相随的情分上,放我妹妹一条生路!”
声音带了几分颤抖,洛鹏说话间,挣扎着爬到男人脚下,用他血迹斑斑的粗糙手指抓上了男人的裤脚,可才刚刚触及,却又踉跄着被人强行扯开。
“情分?”垂眸向着匐在地上的人看去,墨亦朗冷狂的视线中透着桀骜野性,“你觉得我像是会因为那一点点虚无缥缈的情分而心慈手软的人吗?”
男人淡薄的反问像是一盆冷水,直接将洛鹏心头最后的希望全部浇灭,瞬间安静下来,他身子失去力气,一屁股向后跌坐在冰凉的泥石板上。
跟着墨亦朗许久,洛鹏怎会不了解男人的狠辣,他确实看重义气,但也不过是对跟他要好的兄弟罢了,背叛他的人,哪有一个落得好下场!
自己竟然在跟一个魔头谈情义,他跟他之间有什么情分可谈?洛鹏冷笑,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在心中升腾起来。
“老大!”诡秘的氛围中,方才收到一条消息的廖仲,在片刻犹豫后,还是匆匆闯了进去。
眸光微侧,墨亦朗向着一旁说话的人扫了眼,尔后转向还坐在地上冷笑的洛鹏,“你最好尽快想清楚,我可没多少耐性!”
食指中指捏合,将烟头掐灭,男人放下交叠的双腿起身离去,朦胧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轮廓,整个人愈发高深难测。
“什么事?”从廖仲的神情看,墨亦朗心里便已有了大概的猜想,若非紧要,他断不会在自己审问洛鹏的时候突然打扰,语气低劣,他从喉头挤出几字。
面上流露着明显的为难之色,廖仲没有直接回应,而是把手机打开,递到了男人面前,“老大,你看看这个!”
眸光斜侧,当画面上的红色标志赫然映入眼帘,墨亦朗泛着湛湛冷光的眉眼,瞬间染上浓浓的肃杀之气。
廖仲给男人看的,是裘晚的定位,小姑娘目前所在的位置是娱乐城搏击场,关键傅鸢也在。
而且,大概二十分钟前,裘晚刚刚去过古玩城地下停车场。
这两天下班之后,傅小姐都有往古玩城跑,这事,男人清清楚楚,如今看到裘晚的踪迹,一切自是不言而喻。
墨亦朗只字未吐,只是浑身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却越来越烈,感觉周围的气压持续降低,廖仲手心不由冒出冷汗。
“裘晚不是冲动任性之人,想来她……”将手机收回,他音色嘶哑开口,试图解释,可声音却越来越小。
直到对上男人凌锐的视线,他心头一颤,没说完的话也戛然而止,本来想说「想来她会有分寸」,但廖仲又实在没有底气。
其它事情,小姑娘或许都能妥善处理,但涉及到他们老大,那还真是不好说。
“去开车!”声音带着几分残哑,墨亦朗语气低的不能再低,眸光中的锐利,无形中吹刮起一阵飓风。
第39章 猫捉老鼠的游戏
“是!”一股子寒意顺着四肢百骸在周身游走,廖仲战战兢兢应了声,背过身,他不由拂了拂额角冷汗,倒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裘晚。
其实,在向男人汇报时,廖仲心中也是万分纠结,说了,他怕裘晚会因此受到责罚,不说,他又怕真的闹出事情。
但这事,终究不可能瞒过墨亦朗,想想男人迟早会知道,他终于还是下了决心,现在及时阻止,总好过发生了什么后无可挽回要好。
希望老大不会因为傅小姐理智全失吧!
若是那样,那女人怕也真的留不得!无奈在心里喟叹,廖仲不觉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
华灯初上,夜晚的娱乐城一如既往的热闹,欢声笑语,就连空气中似乎都写满暧昧的味道。
比起厅堂,坐落在偏僻角落位置的拳馆便显得冷清了许多,零星几人来往而过,基本都是男子。
这样一来,傅鸢和裘晚两个长相出众的小姑娘倒是平白吸引了不少注意。
“妞,你们不是来错地方了吧?”
一个刚刚从场上下来浑身蛮肉的壮汉,一边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斜睨着两人,他轻谑开口,语气中隐隐夹带着几分不屑。
“可有明文规定,这拳馆女子不能进?”不答反问,傅鸢迎上对方的目光,清豁的眸,又冷又狂。
“呦,看上去柔柔弱弱,没想到还是个带刺儿的玫瑰!”
女孩的反应,更加引起了那人的兴趣,色眯眯的勾起唇角,他踱步向两人靠近。
“生的如此好看,口齿还这般伶俐,真是太对爷的胃口了,不如……”
猥琐的眯起眸子,那汉子说话间,忍不住伸出手,企图勾住傅鸢的下巴。
下一秒,「咔嚓」一声,似是骨骼折断的声音突然在安静的空气中响起,紧随而来的是方才那汉子哭天喊地的惨痛呻吟。
“不是什么人你都有资格碰,如果想活命,管好你的手!”
傅鸢还未来得及出手,倒是在她侧边的裘晚抢了先,一把将那汉子的咸猪手抓住。
就算她对傅鸢有敌意,但毕竟是墨亦朗中意的女子,又岂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染指。
果然是那男人身边的人,长了一张与人无害的娃娃脸,出手竟然这么狠,直接卸了那家伙的手臂,不过想想,倒也是对方咎由自取。
双臂环胸,傅鸢慵懒的斜倚在身侧的墙壁上,看着小姑娘气势汹汹教训人的样子,她的眉眼中,不禁染上几分笑意。
只见那汉子疼的龇牙咧嘴,裘晚一松手,他便带着他几个弟兄连滚带爬的狼狈逃走。
临走前还不忘回头恶狠狠向小姑娘瞪上一眼,放下一句狠话,“知道我是谁吗,你给我等着,迟早弄死你!”
眸光清豁,裘晚没有回应,但唇角噙着的冷笑却已然彰显出她的不屑,管他是谁,她压根不想跟这种败类多说一句。
最后向着那几人的背影瞅了眼,裘晚转回头,突然发现女孩正笑吟吟的盯着自己看,姿态慵懒,一副吃瓜群众的模样。
“我无意帮你,只是看不惯他的嘴脸,还有他对女性的轻蔑。所以,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语气淡凉,裘晚睨了女孩一眼,径自从她身前走过。
“本也没想说谢谢!”嘴硬心软,还挺有意思,好像越发喜欢这小姑娘了,傅鸢俏皮一笑,踏步跟上,顺应着接过了话。
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回答,裘晚目光不觉流露出些许诧异,但却转瞬即逝,“别指望我一会儿会对你手下留情!”恢复了冷冰冰的态度,她毫不客气道。
“不需要!”
傅鸢无谓的冲着对方莞尔一笑,清澈的眸似有灵力般动人心弦,与之四目交接,小姑娘心下一凛,赶紧将目光别开。
短短几语之间,裘晚的心似乎已经开始不可控制的在改观对傅鸢的印象。
这女人,倒当真非同寻常,难怪万千佳丽,朗爷独独对她一见倾心,难怪只是匆匆一面,廖仲便会替她说话,现在就连她一个女子都……
不行,不能被她蛊惑,越是这种人越是危险,晃了晃脑门,裘晚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已经踱步踏上擂台,一东一西,在相隔两三米的距离对立而站。
可能是有两个漂亮女孩在打架的原因,方才还一片冷清的拳馆此时竟渐渐热闹起来,众人三两成队,一边观战,一边窃窃私语着。
“女生撕逼骂街没少见,这种擂台对打的还是头一次见啊!关键还是俩大飒蜜!新奇!”
一个男子摩挲着下巴,目光来来回回在台上两人之间穿梭。
“是啊,你说这是什么仇什么怨,非要打个你死我活,这么好看的脸蛋,万一不小心砸哪碰哪……”旁边的哥们耸耸肩,接过话喟叹,“想想都觉得可惜!”
“跟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家娘子!”
另一个同伴则显得豁达了许多,口中叼着根狗尾巴草,他无谓接了一句,尔后顺势转了话锋,“不如……”
“我们来猜猜谁会赢吧?猜错的承包哥几个一个月的酒钱怎么样?”
“行啊!就这么说定了!我觉得……”
无视周围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和频频投来的那一道道色眯眯的目光,台上的傅鸢和裘晚打得火热,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两人已经过了不下百招。
可从始至终,都是裘晚一人在猛攻,傅鸢却只是躲开锋芒,能避则避。
一番交涉下来,裘晚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对方身手不弱,或许,不在她之下。
精神不敢有半刻松懈,在从傅鸢侧边擦过后,她寻了间隙,化拳为掌,一个回身,直逼女孩门面而去。
这时,台下关于谁输谁赢的争论已经讨论到了高潮,看众的音量也在不觉间提高。
“肯定是一身黑衣梳着高马尾那妞赢啊,她可是从一开场就占据了主导地位,气势强盛,步步紧逼,我觉得丸子头那丫头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那倒未必,你懂不懂什么叫以退为进,那么强的攻势,她每次都能恰到好处躲开,要我看,应该是丸子头那丫头更胜一筹才对!”有人不以为意大声反驳。
“猫捉老鼠的游戏,有趣!”二层包间的落地窗前,年轻男子把玩着手中核桃,隔空欣赏着对面擂台上的打斗,似洞穿了一切般,他的唇角不由凛出了笑弧。
第40章 朗爷动怒
拳馆,观众热情依旧高涨,不少人已经开始就着两人的输赢下了赌注,吵闹的声音也越发大了起来。
一早就对傅鸢的只守不攻心生不满,此时听着台下那些议论,裘晚终于忍不住将情绪爆发出来,“既然是比试,为什么不出手,是看不起我?”
拿得起放得下,既然敢发出挑战,那她就不会怕输,只要是堂堂正正的比试,什么结果她都能接受。
天性高傲,对手的刻意相让于裘晚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折辱。
“不是!我还没那么清高!我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已!”
话音未落,傅鸢平静的眸已然噙上凌厉,身形矫捷,她闪电般出手向对面的人攻了去。
猝不及防,裘晚只得向后一仰,腰肢半折下去,这才堪堪躲开方才那一击。
脚下一旋,她在半空中翻了个身,可才刚刚站稳脚步,却发现对方已然从后方钳上了自己的脖子。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背对着傅鸢,看不到她的面容,裘晚只听得女孩云淡风轻的嗓音徐徐传入耳畔。
“好一招擒拿术,傅小姐果然深藏不露!”
冷冷勾了唇角,小姑娘眸光深处闪过一抹狡黠,“只是,现在说输赢,怕是还早了点儿!”
话音犹在嘴畔,裘晚敏捷抓上对方的手臂,身子一侧,成功脱身。与此同时,她顺势前倾,极为自然的接上了一个过肩摔。
身轻如燕,傅鸢手腕一转,压在小姑娘肩头上,借了些力,她腾空跃起,一个漂亮的空翻,从对方头顶上方掠过。
“金蝉脱壳,你也不赖!”双方交换了位置对立而站,傅鸢莞尔一笑,轻谑的语气中却也带着几分赞许。
勾勾唇角,裘晚未置可否,只是握掌为拳,再次向女孩攻去,见识到了彼此的实力,接下来的打斗,她们双方自然都会毫无保留的用尽全力。
泰然盯着小姑娘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拳头,感觉时机差不多,傅鸢准备出手还击。可就在这时,她却倏的失去了意识。
神游一般,就像那天她在大学城被沈煜拉走时的感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