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是皇后的亲妹妹，但是与皇后的关系并不好，容貌也比不过她，常常自怨自艾。皇上跟我说，他想除掉皇后，希望我帮忙。”
“所以你就答应了？”碧落道。
文母讥笑，“是啊，所以我就答应了。我恨我姐姐，为何她可以嫁给先皇做皇后，我就不可以？
真正动手的是皇上的母亲，现在的太后，她安排人在芙蓉花里下药，那时姐姐刚生产完，身子虚弱，中了毒，一命呜呼！
后来我嫁到南灵国，也一直关注中凉国的局势。离渊被送来做质子时，当今圣上给我写信，要我找机会杀了离渊。我没忍心，离渊毕竟是姐姐唯一的孩子，无论如何我都不想亲自动手。”
“更何况你后来发现离渊能带给你更多好处！”冷繁星一语中的。
“是，就是这样。把竹签拿走吧，我已经什么都说了。”文母干瘪的面皮突突颤抖。
冷繁星坏笑，问碧落，“你还有要问的么？”
碧落茫然摇头。
冷繁星笑容消失，眼底血色织网，凉薄道：“都说完了，也没有顾虑了。”
文母惊恐，“你，啊！”
只见文母肩头上插着竹签，十寸长的竹签没入一半！
地牢里的人双眼瞪的铜铃般大！
“王妃。”碧落想阻止，这毕竟是主子的姨母。
冷繁星接过寒梅递来的绣帕，每一个指尖都擦遍，“我没想杀她，剩下的，你看着办。”
说完，寒梅陪同她朝地牢外走出。
与进来时不同，每一个犯人脸上都挂着诡异的表情，仿佛从他们面前走过的不是人，而是阎罗！
等冷繁星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一个个争先恐后地道：“我老实交代。”
“我也说实话。”
“只要不交给王妃，我什么都说。”
地牢中只有碧落的级别最大，所以每一个犯人的口供都由碧落亲审，等他再出地牢时，已是傍晚时分。
“碧落，你是住到地牢里了？怎么才上来？”冥月抱剑斜倚菩提树下。
碧落塌肩耷拉脑袋，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别提了，我要跟主子汇报去。”
他想建议以后的审讯工作都由王妃负责。
第86章 煮茶谈情
此时，万俟邪已经得知冷繁星在地牢审讯文母之事，具体细节也一清二楚。
再辅佐碧落亲口讲述，万俟邪哂笑，“姨母？呵！冥月，送她一程！”
冥月深知主子在南灵国曾经常把姨母挂在嘴边，真心当文母是自己最亲的亲人。
杀回中凉时，怕文母和文栀子被卷入无辜灾难中，所以才让她们留在南灵国都城。
可文母和文栀子居然是这样想的，实在该死！
冥月领命，“属下这就去。”
碧落站在原地不动，万俟邪道：“还有事？”
碧落点头，将冷繁星走后，地牢被内所有犯人都招供的事情说了，“主子，王妃太厉害了。之前那些犯人无论怎么打都不松口，王妃折磨文母后，他们就怕了。”
万俟邪转动扳指，侧颜俊冷高贵，“做好自己的事，以后不准王妃去地牢！”
碧落疑惑，却也不敢抗命，应下后，讪讪退出。
摄政王府内，偶有黑影掠过，是暗卫交替换班。
冷繁星于寝殿前的假山红亭中烹茶，神情很是惬意。
六角红亭四周，紫竹帘垂挂，亭内一方空间，一人，一几，一壶，两盏茶杯，两个蒲团。
“王妃，主子来了。”寒梅提醒。
冷繁星动作娴熟，两盏茶杯烫过之后，提壶斟茶。
寒梅掀帘，万俟邪走入，挥手，寒梅知趣，悄然退下。
“坐。”冷繁星推了推茶杯，茶水清澈，芳香馥郁。
万俟邪席地而坐，润白修长的手指端起茶盏品尝，“王妃的茶艺又精进了。”
话里有话，褒贬参杂，冷繁星怔怔望着他，“摄政王有话不妨直说。”
“本王只是感慨王妃在地牢中惊艳的表现。”万俟邪轻抚茶盖，“还有，白日寝殿里的表现。”
冷繁星面不改色，透过竹帘望天，星辰闪烁，银汉迢迢，“摄政王，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
“你说。”
冷繁星酝酿一下，道：“前世，我死后是怎样一副情形？”
万俟邪错愕，那是一段糟糕的记忆，“为何问这个？”
“好奇。”
清风徐徐，穿竹入亭，良久，万俟邪道：“上一世，你死后，万俟炎将你挂在城门上，用来讽刺本王，本王一怒之下火烧皇城，你的尸身也在其中。”
“后来呢？你去了哪？”冷繁星十指交叉持杯。
万俟邪垂眸，半掩复杂情绪，“本王恨世间不公，你死，本王便让所有人为你陪葬。北离国被本王攻打，国破，太子图灵死于本王剑下。本王提着他的头颅在你衣冠冢前祭奠，……”
冷繁星沉默，想想也知道，图灵身为太子，一定与万俟炎合作过，只是上一世，她与图灵从未谋面，也不知对方是何身份。
总之，图灵回鬼医谷之事，不能草率下定论。
一个位高权重的太子，怎会轻易舍弃故土河山，入不食人间烟火的鬼医谷？
她笑着摇摇头。
万俟邪蹙眉，他并未说冷繁星是如何复活的，时间又是如何倒流的，是怕他的星儿伤心，可她竟然在笑，似乎毫不在意老天为何重新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
冷繁星压下唇角笑意，“现在该轮到我回答，你的问题了。”
“本王不想听。”
“可我偏要说……”冷繁星抢过他手中茶杯，一饮而尽，“白日，图灵来过。”
万俟邪沉声，“本王知道。”
“哦，看来你去找过他了。”冷繁星重新倒茶，“他是个疯子，你小心。这一世，万俟炎已废，能和他合作只有四皇子。”
“为何不是当今皇上？”
冷繁星莞尔，“他瞧不上。”
万俟邪讥笑，“你很了解他？”
“了解谈不上，只是他这类人，我见的多了，自然就知道如何相处。摄政王，我是你的王妃，如果连你都不信我，那这世间还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
你说过，要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答应了，自然也不会后悔。
图灵于你是敌人，于我是前大师兄，你们之间的较量，我不想参与。不过他若是敢伤你分毫，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你今日在这儿烹茶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万俟邪低低笑道。
他很少笑，至少，在她冷繁星面前笑的次数最多。
然而这笑，始终带着三分虚伪，令冷繁星胆寒。
“算是。”冷繁星道。
万俟邪起身离席，“我们的大婚，再推迟一年，直到信安公府重新建成。”
冷繁星对着他的背影，道：“知道你统一云都。”
说完，一杯热茶洒地，祭苍天皓月，祭大地山河！
万俟邪顿步，清风卷拂衣袖，阵阵冷梅香沁人心脾，“回屋休息，本王今晚去书房睡。”
冷繁星没有挽留，在红亭中静坐一会儿，直到寒梅来催她，她才拂袖入了寝殿。
“王妃，主子心情不好，肯定是那个北离国太子，属下听冥月说，那个太子猖狂的很，还说比起关系，他和您最亲。”
“他还说什么了？”冷繁星嗓音清冷，内心却是紧张，上次千纸河水下的场景，是她不可言说的疤痕。
寒梅摇头，“其他的属下不知，不然找冥月问问吧？”
“不用，图灵那个疯子，说什么都是真假掺半。他这次来的目的肯定不简单，听说万俟炎今日被狗咬了，就是在他住的客栈楼下，这个棋子废了，他会再找新的。”
寒梅听到冷繁星提及万俟炎，仿佛想到了什么，“王妃，今日三皇子府来人请您过去给三皇子治病，说是萧嫔的意思，不过被属下赶回去了。您不会怪属下没告诉您吧？”
“这件事你也不必通知我，我本就不会给他看病，一种是我下的慢性毒药，另一种是他自找的疯狗病，呵，他现在只能等死了。”
冷繁星惋惜道：“真是便宜他了，不过，萧嫔应该很伤心，这毕竟是他唯一的孩子。”
寒梅突觉后脊梁发寒。
“后日九汐谷的宴会上，三皇子为了治病一定会亲自赴宴，你可要小心些，万一他在那时犯疯病，记得不要被他咬到。”冷繁星碎碎叨叨说完，才昏沉睡去。
睡梦中，她梦到万俟邪坐在她身边，给了她一些承诺……
第87章 九汐谷宴会
后日，冷繁星锦绣梳妆，打扮的素静文雅。
“王妃，宴会开在晚上，这衣服到了晚上再换也无妨。”寒梅看着铜镜中的冷繁星，讪讪道。
“你也觉得今日这身太素，是不是？”冷繁星转了个圈，笑道：“只是今日是三皇子的死期，我得祝贺一下不是？”
寒梅噤声，因为寝殿门口站立一人，身高颀长，浑身散发阴冷，听到「死期」二字，更是眉头紧锁。
他不喜这样的冷繁星，感觉他的星儿变了。
“繁星，需要本王陪你去么？”
冷繁星后知后觉，福身道：“摄政王辛劳，我自己去就可以。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惹祸。”
“你明知道本王担心的不是这个！”万俟邪的语气冷了三分。
冷繁星眉眼澄清，无畏无惧，“摄政王，请再容许我疯狂几次，或许以后就见不到我这个样子了呢？”
她最恨的三个人，现在只剩下万俟炎一个了。
她该高兴，等万俟炎一死，她就恢复自己原本的模样，做万俟邪心尖上的人。
寒梅处境尴尬，始终搞不明白，面前这两个人究竟为何吵架。
近日王府气氛诡异，没有哪个人敢在摄政王面前晃悠，生怕他一个不顺心，与谁比武，或者将谁回炉重造。
正在这时，碧落在门外躬身道：“王妃，三皇子府来人，问您是否参加今晚九汐谷的宴会。”
“告诉他，我去。”冷繁星整理系带，最后往云髻上簪了一根金簪，是江锦绣送她的暗器。
入夜，冷繁星在一众侍卫的护送下出了摄政王府。
中凉国到亥时才算宵禁，此刻，皇城大街上热闹非凡。
赌钱的，卖小吃的，表演杂技的，秦楼里卖唱的，各种声音参杂……
冷繁星和寒梅坐在马车中，相对无言。
九汐谷的宴会设在梨园春，实际上是借梨园春的戏台子当作擂台，参加宴会的都想上台展示武艺，最终胜出之人可以入九汐谷，成为九汐谷弟子，家族风光无限。
只可惜，入九汐谷的人寄回家的只有钱。
马车哒哒，冷繁星闭目凝神……
一刻钟后，马车缓缓停下，那些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梨园春内传出幽幽咽咽的吟唱声。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闲凝眄兀生生燕语明如剪，听呖呖莺声溜的圆。”
冷繁星就静静听完这一选段，眼眶微红。
她思绪游离间，车外一道声音传入耳中，“唱的凄婉动人，谷主喜欢？”
寒梅迅速握住腰间剑柄。
冷繁星举手，示意她不要妄动。
隔着窗帘，冷繁星淡淡道：“太子殿下好雅致，今日也是来参加宴会的？”
“听说谷主来了，我就跟着凑数，谷主不会嫌弃我吧？”
冷繁星听得车外有刀剑摩擦声，冷声道：“都住手。”
碧落道：“王妃，宴会还有一柱香就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寒梅先下车，冷繁星跟随，瞥见图灵仍旧春风拂面站在距离她不远处，“太子殿下手中有请柬，自己进去吧。本谷主今日不带闲人。”
说完，侍卫开道，冷繁星入场。
梨园春老板亲自迎接，“谷主，好久不见。”
“夜老板还是貌美如花，风采依旧。”冷繁星见他打扮清新脱俗，忍不住脱口而出。
“哪里，谷主请。”
冷繁星随他上了二楼雅间，回头时却瞥见图灵跟了过来。
还真是狗皮膏药，走哪跟到哪！
冷繁星不做表示，不如等三皇子来看病时，让图灵为他医治？
想到这，她脸上浮现出坏笑。
图灵眼底掠过一丝狐疑，他怎么感觉有不好的事发生呢？
“谷主，这是九汐谷谷主专门为您准备的。”
冷繁星打量房间内陈设布置，应是这里最豪奢的雅间了。
金丝楠木，铜炉红袍，云石地板，金杯银盏……
“多谢夜老板带路。”
“谷主客气了，您可是百年难遇的大人物，小的怎敢怠慢？更何况九汐谷的谷主也很看好您，刚才还说要请您去九汐谷一叙呢。”
冷繁星颔首，他说的话听起来好像她是洪水猛兽一般，还百年难遇，她岂不是老妖怪了？
夜老板把人带到地方，下楼招呼其他客人，走下最后一个台阶时，他昂首朝三楼一个半开窗户的房间望去，眸色深沉。
上楼的一共六个侍卫，都是摄政王出类拔萃的顶级高手，这些家伙平日跟在摄政王身边，隐匿于暗处，很少有人见过他们，碧落除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