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浅之没想到他会帮助她做这么多的事情。
除了感动之外，她的心情还是复杂的。
程逸待她太好了。
好到让她很难报答。
只能在对话框上敲下两个字：“谢谢。”
随后将文件保存起来，加密，备份。
窗外突然间闪了一阵闪电，似乎准备要下雨。
舒浅之吓了一跳，看了看此刻的时间。
已然过了十二点，但季则宸还没回来。
他最近一直在忙碌公司的事情，很忙，恰巧她也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两人没有再时时刻刻贴在一起。
她并不知道是不是季氏最近出了什么事。
但季则宸也没主动同她提起过。
此刻她也没有想着去打扰季则宸，只呆在家中，思考着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窗外又闪过一阵闪电。
好在舒浅之如今已经没那么害怕雷雨天气了。
便安安静静的，呆在暖黄的灯光之下。
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季则宸便已经回来，出现在她的面前。
舒浅之站起身，过去抱住他。
“我恰好在想你，你恰好就回来了。”
季则宸也抱着她，揉了揉她的头，“我看天气不好，好像准备下雨。”
舒浅之并没有察觉到他这话中的意思。
只抬头看了看他，“嗯？”
“你不是害怕这种天气么？”季则宸的唇边挂着温柔的微笑，安抚她。
舒浅之的心一暖。
“我现在不怕啦。”她出声，但还是黏了黏他。
季则宸牵起她的手，“没事，我现在回来了，你可以怕。”
舒浅之轻轻一笑，整个人挂在季则宸的身上，不想跟他分开。
季则宸也抱着这个小拖油瓶到床上，圈住她在身边。
“明天有时间么？”他突然间出声。
“嗯？”舒浅之想了想，“可以有，怎么了？”
季则宸没有立刻回答，只点了点头。
片晌后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才出声，“明天去接你母亲出院，我们去履行诺言。”
舒浅之的手一僵。
目光落在季则宸的手机画面上。
是一篇新闻报道，舒氏企业没落，如今只剩下一具空壳。
此刻距离季则宸承诺过的一个月时间，恰好只剩下最后一日。
第138章 以后我就只有你了
舒浅之前段时间所开的记者发布会最先开始的目的是为了解决自己跟舒芷杉之间的恩怨。
但是舒芷杉是由舒氏包庇的，此事一抖露出来，整个舒氏的企业或多或少受到了一定影响。
同时，在那一场发布会中，舒浅之还抛出了另一个重磅炸弹——
关于自己也是舒家人的身世。
她的生母与舒家如今的女主人到底谁才是小三上位的那个人，成了那个圈子中茶余饭后的八卦闲谈。
成了一个笑话，夏婄恼羞成怒，与不少豪门阔太太都闹了矛盾，得罪了不少人。
而豪门中最忌讳这种，往往会将矛头对准企业。
同时，为了这些事情，她再三要求舒世邟做出回应，宣布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但是舒氏本陷入危机，舒世邟正处于焦头烂额之时，家中却也如此不省心。
他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任由外界的这些流言蜚语持续。
夏婄气急败坏，开始逼迫他，以各种条件威胁。
让舒世邟一度陷入事业家庭双僵局的画面。
此刻，那些看热闹又与夏婄不交好的豪门太太看热闹，明里暗里煽风点火。
众多企业纷纷将目光对准了舒氏这个企业，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一点一点，将这个企业推向深渊，悄悄吸食，使其成为一具躯壳。
但这毕竟是一场持久之战。
在商业中，最有的也便是这种耐心。
但是季则宸没有。
他成为了压死舒氏这个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这段时间内，他忙碌的，也便是这件事。
他是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了舒氏的部分股份。但这样一来，对他肯定也有影响。
但他也在所不惜。
舒浅之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进展得那么快。
而此刻，季则宸只剩下最后一件事情没有完成——
将舒浅之的生母接回去，并且就此与她断绝关系。
她的生母之所以需要在精神病院中不见天日，是因为她是受夏婄的管制。
但是如今舒家内外一团乱。
夏婄已然没有权力继续控制着她。
那便是舒浅之的生母重见天日的时候。
但接下来的事情，并不在季则宸的工作之内。
他温柔的亲了亲舒浅之的额头，询问她的想法。
他对舒浅之的生母并没有任何好感，但她毕竟也是给了舒浅之生命的人。
学溶于水，他也会尊重舒浅之的选择。
舒浅之的脑海中闪过了小的时候与母亲在一起的一幕幕。
那个时候母亲就是她生命里唯一的寄托，是她的全天下。
可是脑海中闪过的下一句话却是她亲口承认的，生她下来只是为了能让她替她报仇。
瞬间那些美好的画面全都破灭。
既然她出声的意义是为了能替母亲找回她最重要的东西。
那她便帮她完成了吧。
她的使命也算结束了。
接下来的事情……
确实也与她没有关系了。
她躺在季则宸身上，他的怀中很宽大也很温暖，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
盯着天花板，点点头。
“好。”
……
夜晚确实下了雨，淅淅沥沥，拍打着窗前。
舒浅之缩在季则宸的怀中，却很温馨。
她盯着面前那张已然熟睡了的脸，许久许久。
缓缓出声，音色很轻。
她说，“那以后我就只有你了。”
母亲在另一个意义上已经从她的世界消失啦。
但还好在，她还有季则宸。
但也只有他了。
……
翌日，仍然持续着小雨，天气有些阴凉。
舒浅之穿了件外套，将自己包裹起来。
没有了阳光，雨水让精神病院中的气氛更加沉寂，四周都弥漫着特殊的气息。
就连一楼一直守候在阳光底下的那个女人也没有了寄托，正靠在角落，手中握着唯一一张照片出神。
熟悉的那个病房门被推开。
病床上的那个人却不再是惊喜的缠着她，而是坐在病床上，与舒浅之的距离疏远。
但这一次，她确确实实是为了接她回去而来的。
护士牵着女人的手，替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牵着她走出去。
女人却站在精神病院门口，往回看了许久。
路上，没有人说话。
舒浅之也始终没有再看女人一眼。
再次回到舒家那栋别墅前，舒浅之的心里也已然没有了任何情绪。
将女人送进去，她便准备直接离开。
身后，舒世邟从室内走出来，步履蹒跚，声色微微颤抖。
“舒舒……”他唤了一声。
舒浅之背对着他，暗了暗眸色。
舒世邟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好父亲。
在她还在舒家的时候，事实上他是知道夏婄对她的不待见的，但是他什么都没说，暗暗放任着他们对她的虐待。
包括在知道她失踪之后，也会听信了夏婄的话，放弃对她的寻找。
她对这个生父也有埋怨的心情在的。
可是……
他至少也是真心诚意的认她这个女儿。
至少没有将她当成是什么工具。
舒浅之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舒世邟身上。
他比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人似乎沧桑了不少，瘦了很多，也似乎在瞬间老了好几岁。
她颔首，恭恭敬敬，“抱歉。”
一听她这话，男人的身影更僵了几分。
他摇头，“舒舒，是爸爸对不起你……”
舒浅之并不想听这些。
也不想在这里多逗留。
只略微低下头，沉沉吐出一口气。
随后再次转身，正准备直接离开。
但是身后又跑出来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冲她喊着，“浅之姐姐……”
是舒铭铠的声音。
是这个家中唯一纯净善良的人，唯一对她好的人。
舒浅之将最后一个笑容留给他，蹲下身子，与舒铭铠齐平。
“浅之姐姐，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他们都说你死了……”舒铭铠出声，神色有些委屈。
舒浅之尽量让自己的神色柔和一些。
“我没死，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
舒铭铠点点头，却又出声，“浅之姐姐，我听说我爸爸妈妈好像做了伤害你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我替他们跟你道歉。”
“没事。”舒浅之出声。
那些都不重要了。
她只想把目光放在未来。
第139章 自作孽不可活
“浅之姐姐，那你以后还会回来吗？”舒明凯的声音又传过来。
这个不过几岁的小孩子在这一刻却显得异常的冷静，他实际上什么事情都知道，像极了一个小大人，却也那么令人心疼。
舒浅之的眸色暗了暗。
但是唇边仍然挂着柔和的弧度，“我以后不会回来了，你要好好努力，好好长大，知道吗？”
舒明凯也曾经是点亮她的世界的一盏灯。
父母的过错也不应该让一个小孩子来背。
舒浅之能端得清。
舒明凯眸间的光茫也在这一刻暗淡了下去。
他出声，“那我以后还能再见到浅之姐姐吗……”
“可以。”舒浅之出声，将手落在舒明凯的肩膀上，“只要你努力，你可以自己创造出自己的企业，我们肯定会再见面的。”
舒明凯也知道舒浅之的意思。
如今舒家的危机并不小，很可能度过不了这个劫。
那么重担就会落在他身上，他也要脱离开原先舒家的安逸，从零开始打拼。
小小年纪，他也能知道这些道理。
也充满了很大的能量。
“好！”小男孩点点头，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舒浅之点点头，站起身准备离开。
舒明凯朝她挥了挥手，仍有些恋恋不舍。
对她的身影大喊，“浅之姐姐，我会加油的，你也要好好的！”
舒浅之并没有回头，只是在舒明凯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个笑容。
这兴许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舒家别墅外的那辆车迟迟没有离开，舒浅之坐在车内，盯着那一栋外表静谧美好的别墅，还在出神中。
季则宸就在她的身边，将手覆盖在她的手上。
轻声，“心情不好？”
“还好。”舒浅之回答。
片刻后她才继续出声，“我只是在想，我还在里面的那些画是不是拿不出来了。”
季则宸显然没有想到她在考虑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却也是轻轻一笑，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把玩。
“可以拿到，把这一套地产买下来就行了。”
舒浅之：？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出声。
在她看来，事情进行到这个地步已经够了。
虽然也曾经伤害过自己，但毕竟也养育了自己，有些事情她并不想做太绝。
至少给他们留个地方住。
也算是她做的一个慈善事业了。
“舒氏欠下了不少债务，大部分压到舒世邟的头上来，他承担不起。”
季则宸耐心解释，一字一句，“用不了多久，他也会以这栋别墅做抵押。”
舒浅之收回目光。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又能怪谁呢？
若是夏婄能当好贤内助，舒世邟没有病急乱投医。
那也不会成为如今的局面。
没办法……
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
……
舒浅之见到母亲的时候，是在隔天。
母亲亲自找到她，说想找她聊一聊。
舒浅之答应了，准时赴约。
母女俩面对面坐着，却沉默无言。
母亲的状态好了很多，与在精神病院内的她判若两人。
也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才能让一个人在一夜之间变化这么大。
舒浅之思来想去。
似乎只能用装疯卖傻来形容。
但是实际上，也只不过是解开了心结而来的舒心罢了。
女人的目光落在舒浅之身上，缓缓才开口，“舒舒，抱歉。”
张口就是抱歉。
这种话舒浅之最近听到太多了。
内心早就没有任何波澜。
“没有什么好抱歉的。”舒浅之出声，“你现在应该跟我说的，只有感谢。”
女人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给你带来的伤害很大，但是也请你理解我，毕竟我一生的愿望，也就是能回到舒家去。”
即使如今舒家没落，她也仍然愿意回去。
舒浅之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她已经清醒了，还是仍然糊涂。
舒浅之并没有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