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想不通，当初是他放弃了她，现在为什么又是这幅姿态？
方青玉抬起头，他的黑眼圈极其的重，皮肤病态的白，显得有些苍老。
明明二十多的年龄，看起来像四十岁。
头发乱七八糟，还沾染了些污渍。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个疯子。
当初的方青玉可是文质彬彬，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且读书很厉害，就连当今的皇上都很赏识他，一度让他成为当时状元郎的最佳人选。
当年的方青玉可是凉州多少女儿的梦中情人。
而方青玉的寡妇娘唯独看上了顾荣，这才派人上门求亲，给两人求了这门亲事。
原本是珠帘合璧的一家人，谁知在殿试的时候，方青玉被人爆出流连花丛，甚至在青楼过夜的臭名声。
导致被取消了殿试资格。
因此名声一度的一落千丈，就连顾家也与方家退婚。
方青玉从此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成了整个凉州城的笑话！
顾荣曾经也是方青玉爱慕者之一，两人被传出才子佳人的佳话。
可谁知......
顾荣叫人把门关好，为了顾全方青玉的名声。
氛围安静下来，只听到方青玉呢喃的声音。
“我没有去过青楼，荣荣你信我。”
就这一句话，一直在重复。
方清玉的脸上露出一副不甘的表情。
顾荣喟叹一声，叫来下人：“你们派人从后门把人送回去吧。”
“是，大小姐！”
“等一下！”邵铁牛突然出声阻止。
顾荣这才看过来，来人是个带着面具，身形高大的男子。
“你是......”
邵铁牛没有搭理她，而是一把将风若衍拉过来，说：“他刚刚杀了她，他不能走，我得把他带去衙门。”
“我是凉州郡守府衙差！”
顾荣一惊，打量起邵铁牛，突然明白了什么：“我知道朱大人有一队特别厉害的黑影护卫队，原来就是你。”
突然意识到什么，顾荣有些为难：“大人，玉郎他不是故意想杀人的，他是精神有问题，他......”
“顾小姐，今天是刚好有这位兄弟在，若是在人多的地方，他的刀真的杀了人，那他就真的死罪？”邵铁牛决定好的事情绝对不会改变。
说要把人带走，就一定要把人带走。
风若衍紧紧盯着他，分别几个月，这个男人真的变了很多。
身形精瘦不少，而且气场强大到让人不敢直视。
顾荣被一股无形的气压压得抬不起头，犹豫半刻，便不再说话。
其实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方青玉得知对方是郡守的人时，自嘲的笑了几声，然后是哈哈大笑。
“朝廷的狗，没有一个好东西。”
“方公子，你是不是在京城遇到什么事，被人害了？”一直沉默的风若衍终于开口说话，这是她心里的疑问。
她看的出方青玉很在意顾荣，顾荣也很在意方青玉。
但他貌似有什么顾虑。
方青玉有些疯，还是被邵铁牛带走了。
风若衍看着他离开，也没了买甜食的心情。
“对不起，今天要你看笑话了。”顾荣很是歉意的说道。
风若衍摇摇头：“没事。”
顿了顿，她见顾荣情绪不好，主动开口道：“如果可以，你可以把你和方青玉的故事说一说吗？”
顾荣背过身去，只看到她肩膀一抽一抽的。
风若衍拍了拍她的肩膀，顾荣立马转身趴在她的肩膀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顾荣才抬起头来，看到风若衍肩膀被她的眼泪弄湿了，分外的不好意思。
“抱歉。”
“没事。”
“我们楼上坐？”
“嗯！”
顾荣擦掉眼角的泪，带着风若衍上楼。
此时，甜方阁只剩下了几个小厮和丫鬟，还有一个掌柜。
掌柜想跟顾荣报告今日亏损请款，见她心情不佳，便没有说话，而是老实的下去等候去了。
包厢内，两人沉默了许久。
“咕噜噜”的不知道谁的肚子叫了起来。
风若衍脸一红：“抱歉，我早上起来没吃饭。”
顾荣忙叫人上了点饭菜和甜品。
风若衍看着那甜品，便知道是从花家进货的。
她临走的时候，写了一份甜品的单子给花侧田，现在才拿出来，也不知道他到底遇到什么事儿。
“我和方青玉可以算是青梅竹马吧，小时候，他娘在我家做工，他经常来接他娘。”
“后来我们两个便熟悉了，他每次都会提前来接他娘，我们就在后院玩，他叫我识文断字，我请他吃茶果点心。”
第280章 :方青玉
慢慢的他们长大了，他为了考试，两人的交集也变少了。
顾荣是家中独女，为了继承家产，便开始接触家族生意，时常跟着父亲天南地北的走。
直到她有一次回来，听说了方青玉和皇上的故事。
顾荣自卑，又是商人，怎敢与被皇上看中的状元在一起。
但方青玉却不管这些，毅然选择上门提亲。
两人好了一段时间，之后便是方青玉上京赶考。
顾荣塞给他不少盘缠，之后呆在家里等着他高中回来，两人成亲。
可是等回来的却是方青玉逛窑子无缘考试的事情。
方青玉疯了。
顾家退了婚。
顾荣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在走商的路上，回来之后未婚夫成了人人唾骂的对象。
换成任何女人都接受不了喜欢的男子去逛窑子。
话落，顾荣抱起一旁的一坛酒，猛烈的喝了起来。
“我就是不明白，这京城到底有多大的吸引力，才能让一个人变成这样。”
风若衍抿唇不语，慢斯条理的吃着菜。
忽然手臂被一只纤纤玉手抓住。
顾荣模样微醺，明显是不能喝酒，还硬喝。
她说：“风公子，你告诉我，是不是男人都喜欢去那种地方？”
风若衍："......"
她怎么知道，她又不是真的男人？
“也许，他有什么苦衷？”
顾荣讽笑一声：“苦衷？有什么苦衷也不能去那种地方，他是有未婚妻的人，为什么......为什么......”
“你知道吗？他去京城高考，她娘就为自己赎身离开了我家，曾经主动想跟我退婚，因为她觉得她的的儿子应该取京城里的大小姐，公主，而不是娶我这个商女。”
“商女怎么了？我比她有钱，有势力......她儿子没有遇到皇上的时候，我对她很好很好，她也对我很满意。可自从方青玉被皇上赏识，她就飘了，处处看不起我，我都忍着，没敢告诉玉郎。”
“你知道我心里有多苦吗？”顾荣喝了一大口的酒，酒水直接湿了衣衫，将胸前的轮廓给照印出来。
天气热，加上边境已经进入酷暑，衣服穿得都很单薄。
风若衍连忙去把门关上，这铺子小厮不少不能被人看了去。
“你喝多了，我扶你去休息？”
顾荣猛地抱住她的腰，声音带着哭腔：“你陪陪我吧。”
“......”
风若衍怎么可能陪着她，这对顾荣来说，会有损名声。
于是，她手一劈，顾荣便沉睡了过去。
.......
安顿好顾荣，风若衍便回到客栈。
刚走到门口，警觉的停下脚步。
神识探入房间，被一股力量给打了回来。
仔细想想，她便知道是谁。
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
门一打开，里面黑暗无比，下一秒被人抱了个满怀。
“你怎么会来这里，不是去衙门了吗？”
耳边传来一声轻叹：“想你了！”
风若衍点燃烛火，将男人脸上的面具给拿下来，看着这张日思夜想的脸，她笑着说：“饿不饿？”
“嗯。”
“我去给你做饭。”
“嗯。”
风若衍去跟掌柜的借了厨房，鼓捣出三菜一汤，两个人在房间吃的满嘴油。
“好久没吃你做的饭菜了。”
“对了，那方青玉，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邵铁牛道：“他的罪名并不重，只是被你和那顾小姐给气的发疯了，才会拿起刀去砍人。”
风若衍没有听出他话语里的咬牙切齿，一脸认真的问道：“你觉得这方青玉如何？”
“是个疯子。”
“我能见见他吗？”
“见他作甚？”
邵铁牛一脸的不情愿。
风若雅将顾荣和方青玉的故事说了出来。
邵铁牛这才同意。
凉州最大的便是郡守府——朱余城。
此人颇为清正廉明，在百姓口中有个很好的名声。
毕竟这是他的家乡，邻里邻外都是相熟的。
据说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颇为懂得民间疾苦，所以治理起来还是蛮有心得。
所做一切都是为了百姓。
就连皇上也曾称赞过他。
风若衍对这个人颇为好奇。
今日终于得以相见。
不过，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
不知道邵铁牛跟他说了什么，两人很快就达成意识，同意邵铁牛带着风若衍见方青玉。
“你们说了什么？”
“我说你是顾荣未婚夫，来看看方青玉。”
“就这样就给见了？”
“嗯，朱大人说，你是受害者，担心方青玉伤害你，便叫我跟着。”
风若衍笑了笑没说什么。
只怕是他自己申请跟着的吧。
牢内。
方青玉被单独关了起来，他抱着腿缩在角落，很是失魂落魄。
“方青玉。”风若衍喊了一声。
方青玉抬头看了过来，看到她的时候，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方青玉，你在京城遇到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说？”
“.......”
风若衍并没有放弃，继续道：“我并不是顾荣的未婚夫，我只是她拉过去充数的。”
方青玉这才回头，茫然的看着她。
“方青玉，你当年在京城高考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儿？能跟我说说吗？”
她觉得方青玉变成这个样子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否则，一个如此洁身自好的学生，怎么去了京城就成了逛窑子的不良少年。
方青玉定定的看着风若衍，心里说不出的感受。
他想说，又不敢说。
那是他一生看到的最可怕的事情。
这个秘密他一直烂在肚子，谁都没有说。
这么些年来，他憋得快疯了，他找不到人诉说。
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他有苦说不出。
方青玉纠结了很久，保持着一个动作很久都没有说话。
风若衍看着他，搞不清他在想什么。
总感觉从他身上看到阴郁，绝望的感觉。
“方青玉，难道你不想跟顾小姐在一起？”
“我当然想，我做梦都想！”方青玉募的抬头，一双清亮的眸子带着熊熊烈火。
下一秒，斗志昂扬的表情变成了自嘲。
“我配不上她了！”
风若衍往前一步，靠近牢笼门口。
邵铁牛拉了她一把，担心她靠太近而受到伤害。
风若衍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在笼子门口停下。
“你真的去逛青楼了？”
“怎么可能——”
方青玉赤红着眼睛否认了她的话。
似乎想到什么，表情变得痛苦起来。
然后抓着头发疯狂的吼叫，好像极其痛苦的样子。
邵铁牛下意识把风若衍护在怀里，生怕被伤害到。
第281章 :阴谋
“他的样子像是受到什么刺激。”
好久，方青玉扑到牢门口，恳求着风若衍：“我求你，放了我，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你要做什么？”
“娶顾荣！”
“你为什么要娶她？”
“她是我未婚妻啊，我不娶她娶谁？”
“你不是不要她了吗？”
“谁说我不要她的？”
方青玉有点疯疯癫癫的，说的话也越来越疯，就连眼睛都开始涣散起来。
风若衍顿时感觉到不对劲：“快，开门。”
邵铁牛有些犹豫。
风若衍急着道：“快啊，再慢点他就死了。”
邵铁牛一听，立马开门。
风若衍冲了进去，一针扎进他的肩颈部的穴位内。
即将处于暴躁状态的方青玉瞬间安静下来。
他茫然的看着周围：“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是不是又犯病了，做了什么傻事？”
方青玉似乎回想到什么，瞳孔猛地紧缩，一脸的惊恐：“我是不是又对荣荣下手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方青玉抱着脑袋，狠狠的打着自己的头，模样极其的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