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寿接过纸张看了一会:“奴才不敢妄自揣测,请陛下赎罪。”
皇帝不怒反笑:“你也是个谨慎人啊,说吧,朕赦你无罪,在这宫中,朕能相信的人,除了你这个跟了朕这么多年的老东西外,又有谁呢。”
这话说的,何公公差点儿没哭出来。
何寿:“陛下您别这么说,您是陛下,是众人的天…”还没说完就被皇帝打断。
皇帝:“这些恭维的话你便不必说了,朕听的还不够多吗?朕只想听你真实的想法。”
何寿抬头看了看皇帝之后才慢悠悠的说着:“陛下,奴才只是个阉人,并不懂什么批命一事,只不过奴才知道,事在人为的道理,这批命哪怕极其尊贵又如何,不过是陛下一句话的事。”
如果陛下下旨把秦家小姐指给一个乞儿,又或者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这皇后命又能怎么样?还能让一个乞儿变成皇帝?让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好起来当上皇帝?
在秦家小姐还没有当上皇后之前,说什么都是虚的,都不过是上位者一句话的事,若是万岁爷指婚,谁敢不从,那可是抗旨,株连九族的事。
只怕到时候秦府的人绑都会把秦小姐绑起来完婚。
皇帝笑起来:“你这老货,尽会说这些好话来哄朕开心啊,这皇后命啊,朕可轻易动不得啊。”皇帝一边说着一边摇头,何寿只是赔笑着,至于陛下心里想些什么,陛下心里有数,那就不是他一个奴才能猜测的事了。
能从众多太监中脱颖而出爬到现在这个位置,除了是从小伺候的皇帝以外,他也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当然,这就不必教给不相干的人了。
第七十五章 。
皇帝没再说什么,只让何寿磨墨,重新取出一张宣纸来,思索一会儿便在纸上写了起来。
何寿秉承着不听不看不想的原则,只安心磨墨,待皇帝搁下笔后,墨迹一干便折叠起来放置信封中,其中内容仅皇帝一人知晓。
“咳咳。”皇帝咳嗽一声,突然空无一人的桌案前跪着一黑衣人,而皇帝和何寿都没有惊讶,显然已经司空见惯了。
皇帝让何寿把信递给黑衣人,随后说了一句“去吧。”之后黑衣人便消失在二人面前,虽然皇帝没有明说让他送到哪里去,但是黑衣人自然明白,也不是第一次去送东西了。
何寿:“陛下,安置吧。”瞧着天色已晚,皇帝还没有要休息的打算,他不得不开口提醒。
皇帝:“安置?你瞧着吧,这宫里啊,谁能安心的睡着。”皇帝轻笑一声,含有无限的嘲讽。
何寿默不作声,这时候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皇帝:“近日皇后和贵妃可相安无事?”突然,皇帝开口问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打算。
何寿:“回陛下的话,皇后宫中无事,只是今日太子请安时似乎与皇后发生争执,贵妃那儿,因着明日梁王殿下将抵达京都,倒是高兴的紧。”
皇帝睨了一眼何寿一眼,语带笑意:“老东西,只怕贵妃高兴的可不止是老三回京啊,罢了罢了,安置吧。”皇帝也不欲多说,从龙椅上笑起来,朝寝室走去。
而皇后宫中却是灯火通明,显然这么晚了,皇后并没有歇下。
一个老嬷嬷模样的宫人站在皇后身后,轻轻的给皇后揉按着太阳穴,低声劝着:“娘娘,殿下从小便仁善,性子如何,您也是清楚的,又何必和殿下置气呢,气坏自己身子,殿下又自责,到时候心疼的还是主子您,多不值当。”
说话的老嬷嬷是伺候皇后最久的宫人,名唤彩玉,是皇后刚入主中宫时过来伺候的,算起来也有三十多年了,可以说是看着太子长大的,宫里人见着这位老嬷嬷,谁不称一句玉姑姑,毕竟是皇后跟前的第一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今日皇后同太子置气,她才敢开口劝慰,没见着其他人都不敢上前吗?
要她说啊,也真是造化弄人,皇后一贯来便是强势的性子,一切都要掌控在自己手里才算,偏偏唯一的儿子,太子殿下却又是个仁善和气的性子,这一碰撞,自然是合不到一起的。
玉姑姑心想,也得亏是皇后只有太子这一个儿子,若是皇后膝下不止太子一个儿子的话,只怕皇后早就换个人扶持了。
说起同太子置气的事,皇后显然也是憋了一肚子委屈,她这么做这么谋算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做打算,为了他们母子的位置坐的更稳,为了他好吗?
偏太子不领情就算了,虽然太子说话间并没有出格的话,但是她就是知道,太子在怪她。
皇后:“彩玉啊,你说说,你说说本宫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好,他怎么能那么曲解本宫的心意。”
皇后保养得体,虽已年近五十,但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的模样,抓着彩玉的手,皇后一声声的哭诉着,看着便让人心疼。
但是彩玉知道,这不过是皇后的表象罢了,皇后那么强势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虽说皇后强势惯了,可是一想起白天时太子否决她的提议时的神情还是不免伤心,她只有这一个儿子,自然也是从小疼爱着保护着长大的,小时候太子听话,她多少都是欣慰的,可是随着太子长大,和她便离了心了。
皇后这么说起,彩玉也不由的想到白天的事。
白天时太子过来请安,皇后便留下太子说话,一开始不过是话家常,说起太子妃生的一双儿女,皇后和太子也是和和睦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