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镇谍与尤三小姐成婚后,自然感情不好。
尤三小姐打心眼瞧不起上官镇谍,待他还不如个仆从杂役。
上官镇谍倒也不将此事过于放在心上,反而另辟蹊径,将老丈人哄得极好。
之后仗着西塘侯在兵部任右侍郎的本事,正式编入朝廷军营,又立下几桩战功,不多日便升任了副将。
“如此说来,他还当真有几分能耐。”
马车于将军府外停稳,听得狄尔笑谈,庄舟亦颔首默认,但她始终觉得心底有几分憋闷,因此情绪并不高涨。
下车站稳后方才开口相询:“将军,那那位尹将军,如今怎样了。”
“借着岳家傍上皇长子,官运亨通。”
庄舟尤不死心:“夫妻感情呢?”
顾淮济抬手拂过她发间,捏捏她柔软脸颊道:“私事我无从知晓,你不若去问照霏或是三嫂。”
似是察觉自己在意此事显得可笑,庄舟终是没再追问。
她只与顾淮济并肩入府,彼此间尚未来得及更衣落座,忽地听闻书房外脚步疾驰而来。
原是先行兵送来了刚刚抵达蕉城的卸任诏书。
诏书已到,将军府的行李收拾了这半月有余,也几乎清空得差不多。
除却卸任诏书外,还有一份诏书明确规定,跟随顾淮济从沙州到蕉城的十五万兵士与他同返长安,至于张墨海留下的十万兵士,则由新上任的蕉城官兵营守将代为接管。
但守将职位还未最终定论,因此那十万兵士仅需留守蕉城原地待命即可。
听见这个消息,庄舟那经历数日颠簸好不容易略略放松的心情,瞬间变得比之先前更沉重。
五哥此刻肯定已经知道,她没能助他达成所愿。
想到即将回到长安面对庄恪质问,庄舟头疼不已,明面上却并无半丝显露,每日仍旧乐呵呵地参加诸多送别宴,好生与蕉城众官眷道别。
经由三浦丘祖专程测算,他终是为着庄舟和顾淮济挑选了一日晴空万里,正式离开蕉城。
临出发前江玖叶与三浦丘祖皆前来相送,便是阿广也哼哧哼哧送来不少腌制水产:“终究是我那挨千刀的妹子险些害了庄六小姐,一点薄礼,将军与庄六小姐不许推辞。”
江玖叶亦同庄舟相谈许久,最后还是狄尔瞧着时间不早提醒道:“林夫人,等润翎大些,您总不还要回长安去,可快些放我们公主走罢。”
哄堂大笑之间,马车总算依依不舍地迈开步伐,不多时便加速飞驰而出。
庄舟不住地向蕉城众人挥手告别,直到他们各个都变作看不清的模糊小点,方才舍得放下车帘。
她手腕上已然挂着串三浦丘祖送给她的桃木串,说是随身携带可避灾祸,其上符文乃其亲手所刻,整个蕉城唯有她与顾淮济才有此等殊荣。
庄舟从前原本不信这些,直到在海中那次化险为夷,方才看出三浦丘祖此人深不可测。
眼下盯着他送的手串不免失笑,而顾淮济却将同款较大号的手串收进钱袋,也算随身携带:“此次回京,我打算向皇舅舅举荐三浦先生入钦天监。”
钦天监掌占卜吉凶,亦可识人断象,的确适合三浦丘祖入职。
但以庄舟对三浦丘祖了解,他宁可成日不务正业地赖在蕉城插科打诨,纵使一世碌碌无为,也不会舍得迈开他那咣当裤腿,向京城多走一步。
“从前不愿意,现在可不一样了。”
未等顾淮济解释,狄尔倏地抢先开口:“眼下他和林夫人算是共过患难,之后咱们都不在蕉城,他们两人定会常来常往,相互走动。”
她说着只将两根食指笑盈盈地靠近,复又搭在一处掩唇笑道:“一来二去的,我就不信他两生不出情愫。”
既如此:“一个落魄算命倭人,哪里有钦天监朝廷命官听上去响亮。三浦先生若想取得林夫人家中同意,肯定需要做出些成绩来不是。”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那也得等到他两真的生出情愫再说,无需操之过急。
“哎呀,这不是趁热打铁嘛。”
主仆二人为此争论半日有余,顾淮济也不嫌吵,兀自于马车中闭目养神。
偶尔坐得久了憋闷,便带着庄舟一道外出骑马。起先他还为她考虑并未扬鞭驰骋,直到后来见识到庄舟马上猎雀的功夫,才意识到目前反是他自己尚不可疾行,竟小瞧了她。
到后来马车几乎成为狄尔独自一人享受之处,庄舟同顾淮济成日策马郊游,仿佛根本忘了他们还有架马车跟在身后。
为讨庄舟开心,顾淮济还特地避开官道任她赛马,直到他们率领数十万将士终于抵达温陵时,庄舟才忽地意识到,她似乎已有许久不曾见过人烟。
当日庄明彻将庄舟完好无损地送至蕉城,于情于理都算是段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