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玄摇摇头,一针见血太轻了,“不对。是死无全尸。你怎么还不走?”
舒池朗坐到长凳上,“想留下蹭饭。许久没吃到碧树凉秋书院的美味佳肴了。”
李玄玄抬手唤道:“兰娘,快些做午膳来。好赶紧送走总舒大公子。”
舒池朗笑嘻嘻的居然没回嘴,他跑回马车上,又抱下来了一大颗带着树枝、挂着果的柿子树来,“公主且看,我那日答应你的,清心冰柿。捱过霜打雪飘还没摘的柿子,更甜呢。”
李玄玄听着觉得他似有所指,煎熬过的万物都更有滋味么?
原本锦缎绫罗的舒公子,抱着树杈,实在太过好笑,她笑道:“你果然砍了一棵柿子树来,莫不是个傻子吧?”
舒池朗眉眼舒展,“人家都是千金博美人一笑,瞧瞧我家公主,不过一棵柿子树,这么容易就打发了。”
宽叔从门外走来:“公主,有位白野望白公子,说是来寻裴小姐的。”
李玄玄看着舒池朗,问道:“是他?”
舒池朗撇撇嘴,肯定道:“是他。”
“你也真是奇人,眼见自己未婚妻喜欢别人,也竟如此淡定。”
“前,未婚妻。”
李玄玄无奈点头,“前,前,前。”
舒池朗抬眸,“我心爱过的女人,我都是由衷希望她们好的,即便四郡主烦我烦的要死,我也希望她能觅得良人。”
李玄玄哂笑,“月老若是听到你这番言论,定将你打入无红线的地狱。你在月老的姻缘阵里,就是个祸害。”
舒池朗拱手,“谢公主夸赞。”
白野望走了进来,朝着李玄玄拜了一拜,“想来这位就是十七公主了。见过公主,在下白野望。”
他穿着一身收紧的黑色胡服,腰间系着一把玄色宝剑,脚蹬一双黑色皮靴,利落潇洒的很。手中拿着一个用布包着的四方盒子。
李玄玄道:“听琳芝说起过,果然气宇不凡,不似意气书生,满是游侠味道。”她这话褒扬了白野望,同时还揶揄了舒池朗的书生模样。
白野望拱手,“多谢公主抬举。池朗,你也在。”
舒池朗面上淡淡的,瞧不出有什么不妥,“嗯,我给公主送山茶花来,顺便吃个饭。”
白野望似是有些着急,“琳芝呢?”
李玄玄说道:“今日巧有个清谈雅集,煎茶和茶点的,她很是感兴趣,在旁听。”
白野望道:“那我等她。”
“你来接她?”
“不是,我来告别。”
“你要去哪?”
“咸阳。”
说话间裴琳芝走进碧树堂来,见到白野望的瞬间,她眼中似着了星光,小步快走道他面前,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袖,“白郎,你来了。”
兰娘已上了茶,四人坐着吃茶。
白野望即便是坐着,那个布包着的木盒子也端端正正的摆在他腿上,“琳芝,我来告别的。我知你父亲瞧不上我,嫌我没有功名,我考虑再三,进士科、明经科录取不过百人,来年我定是没戏。但是明算科于我来说好考些,我娘亲家里是经商的,从小我遍精于算数,我打算去咸阳找个老师补习一下,来年三月参加春闱。”
“嗯。我在此等你。”裴琳芝脸上淡淡的,竟瞧不出欢喜来。
“我之前去跑生意,攒了不少钱,明年就可以在南城给你买个小院子,到时候我若是考中了明算科,我再去你家里找裴祭酒提亲。”
裴琳芝只是不住的点头。
白野望笑着将木盒放在桌上,“你最爱吃的胡麻饼,我包了好几层,现在还热乎着。”他仔细打开层层布包,里面的木食盒里竟然密密麻麻的摞起来了五十个胡麻饼。他从怀中掏出一方皆白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捏起一个胡麻饼,递给裴琳芝。
裴琳芝接过胡麻饼,咬了一小口,另一只手就一直拉着他衣袖,脸上笑笑的,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李玄玄和舒池朗偷偷溜出碧树堂。
李玄玄叹了口气,“怪不得琳芝喜欢他,我忽然有点明白了。”
舒池朗好奇,“明白什么了?”
“大寒冬天的,骑马跑出城来,就为了同她说声告别,给她买些爱吃的胡麻饼。”
“我还给你送了山茶花呢,还有一树的柿子呢,不见你也做此恋恋不舍的姿态啊。”
李玄玄斜着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