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陆离对上她的眼,“见面所为何事?”
绿珠看着他那双漂亮的双眸,痴痴的轻笑了一下,“你身后的主子为了何事,那十皇子自也为了何事。”
莫陆离觉得她笑的诡异,其中定有问题,“你看起来不像是个怕死的,这么容易就告诉我了?其中有诈。”
绿珠心想,管它什么毒.药,已经下了肚,自己眼下对莫陆离大把利用价值,暂时不会又什么问题,反倒轻松许多,“我说了,不会对你说谎。若是我告诉了你什么,必为真,你猜猜为何?”
莫陆离皱眉,“我们此前,到底在哪里见过?”
绿珠并不回答这个问题,还就着自己此前所问,似个怀春少女,说道:“因我心悦你,我不愿同你说谎话。”
莫陆离心里一吓,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风月场的情爱,我从来不信。”他眼中,绿珠不过风月场里的女子。
绿珠似不在意,“信不信由你,怎么想由我。我知你倾慕十七公主,这事,我还可以助你。”
“如何助?”
“离间李玄玄和宋清尘。”
莫陆离觉得这话可笑,摇摇头,“怕是没用。我视公主如知己,这招于我无用,于她自也无用。我们都是深谙‘眼见并不为真’的人,凡是求个前因后果、因缘际会的所以然。”
“执于情的人,三分盲。”
莫陆离冷笑自己,竟然和个妓子聊这些,“三日后,你只带路,届时见面,我自会给你解药。其他,不劳你费心。”
绿珠莞尔一笑,知他不信,心中已有了打算,她端端正正的施了一礼,眼见要退下离去,忽贴到莫陆离跟前,在他侧脸亲了一下,附耳小声说道:“公子,三日后见。”
说罢,带着一种小女儿的害羞作态,扬长而去。
莫陆离愣了一下,这女子好生奇怪,自己往日在长安城平康坊绝对见过,没准无意中撩拨过,忙唤人来:“乔大!飞鸽传书,查平康坊一个唤作绿珠的人,她的底细,我全部都要。”
“是,主公。”
第26章 浮生酒肆 怎么嘴角还留着偷吃的胭脂……
那日泼了宋清尘一身热水之后, 李玄玄每日早出晚归,避免跟他碰面,再没见过。
这几日她在反思, 当初是碧树凉秋书院办不成, 且以为阿蒙死了,才想着四处走走, 到阿蒙的家乡扬州看一看, 眼下这宋大才子活的好好的,那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即便自己嘴上万般不肯承认,可心底明白的很,自己并不想走。不想走的理由有千千万万,扬州繁华、水乡宜人、冬季不冷、秋景婀娜……还有,即便她还在生气,可阿蒙就是在这里啊……
得一知己相伴, 夫复何求呢。
可到底是相看两不厌的红颜知己?还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与子携手的知己?她自己眼下也看不清,尤其是在知晓那人就是“宋清尘”后,她更是灵台混沌。
索性抻上一抻。
时间从来都是毒药,将回眸百媚生的一眼万年, 打落至烟火锅灶的芸芸众生红尘,可也从来都是解药, 帮人将心中所想看的更明白些,总归会有一日, 拨云见雾,将最本质的东西寻出来。
扬州城内,运河边上, 有一渡口,叫做东关渡。
东关渡是运河航道上最大的渡口,人来人往,日子久了,沿着渡口就形成了一条繁华的买卖街道,唤作东关街。
眼下,夕阳西下。
元郎已经陪着他家公主,沿着东关街来来回回走了三日,绕是他一介武夫,已经将东关渡看的乏了,可公主还似不尽兴,“公主,可是要买什么?”
李玄玄看了许久,意味深长的说,“买个大件。”
元郎忙说:“多大的物件?渡口有做搬运营生的脚夫,我去雇几个人来?”
李玄玄望着不远处,一座两层的飞檐阁楼的宅院,看的出奇认真,“怕是搬不动。”
“嗯?”
她才转过头来,说道:“元郎,我瞧了几日了,这街上,我就看中这个阁楼了。走吧,我们去问问,店家卖不卖。”
宋清尘这几日一直在东关渡口的浮生酒肆里,酒肆里面有个大院子,院中有个听风阁,阁楼内四面大窗,打开来可将渡口往来,尽收眼底。
他盘坐在窗户边的竹榻上,周围摆放着许多账本、单张,他嘴里叼着一直沾了朱红的细狼毫笔,右手上还拿了一根沾了墨汁的紫毫毛笔,正在左手的书卷上勾勾画画。
宋令走上楼来,看他家公子正专心盘算,“公子。公子?”
过了半晌,宋清尘才缓过来,嘴里仍叼着那杆狼毫,别扭的从嘴边溜出气息来,“今日的渡口货运的账目,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