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风满意的笑了，看了看时间，起身最后留恋的看了她一眼，还是走出去把门紧紧锁上。
慕容糖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又等了十分钟，这才扣着嗓子眼，抱着恭桶把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全部都吐了出来。
既要顾及着声音不能太大，还要吐得干净，完事之后整个人都虚脱了，后背全是汗的靠在墙角。
这回不用装了，是真的站不住。
金属音再次响起：“这食物里被下了药？”
慕容糖喘了几口气，缓了缓才道：“没有味道，但是我的猜测应该不会错。”
“你怎么猜到的，他用强的还需要下药吗？”
“不，他想要的是让我不要弄出声音，应该是安眠药之类的东西。”经过一场催吐，本就需要食物的身体感觉更虚弱了，慕容糖略有些难受的皱着眉头，喉咙都被胃酸烧的灼痛。
“如果我猜的没错，是有了让他们不得不顾忌的人。”甘风之前不小心说漏的那句话让慕容糖猜到了事情的大概真相。
黑暗中，微微睁大的弯月眼逐渐变亮，衬着窗外的月光美的惊人。
第三十一章 听墙角
南省某边防旅
余明上校踩着军靴走进属于他自己的办公室，见某个鸠占鹊巢的人还在那看文件，不由得撇撇嘴：“真难为你能看得进去。”
卫江头也不抬的回道：“我也不想看，要不你来帮我分析分析。”
“算了算了，”余明敬谢不敏的连连摆手：“这种活，别找我，你还是自己看吧。”
接了杯水往沙发上一坐，脚跷在旁边的沙发扶手上，恨不得上天：“我说你也太拼了，听说你才苏醒没几天吧，怎么这么快又接了抓走|私的活啊。”
“睡得够久了。”卫江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个人资料，左上角的一寸照好像分外吸引他的视线。
“你们领导也是的，除了你找不到人了咋地。”余明和卫江是老相识了，同样是负责边防的，他可是知道上次卫江受了那么重的伤就是在军警联合|行动中，结果这人刚好，没几天又来了。
“是我主动要来的。”卫江也不多做辩解他确实已经好了，甚至比受伤之前更好，说了也没人信，所以这次说是主动请缨，但实际上从确认目标到搜集证据，再到确认抓捕，整个流程也没那么快。
“那你的任务进行得怎么样了，能确认是山里的还是海上了吗？”其实南省边境这边走|私从来都不是新鲜事，因为这里地势特殊，与越国海陆都有接壤，这就导致了小的物件走雷区，大的物件走海运。
甚至某些村子的传统就是拉货带货，一人一辆摩托车都能蚂蚁搬家似的来回走，山里有数不清的小道大车走不了，小车自由行。
其实这些年自从装了连绵数百公里的栅栏墙，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但是总有脑子格外灵活的，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啊，上天入地都不是难事，他们就只能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应对。
不过能出动卫江的，肯定不是什么小打小闹就是了，现在他都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抓到什么线索了，为什么不和缉私局联合，而是直接找上了边防。
“可能都有。”卫江掀开第一页，开始看第二页。
余光瞄到蓝底一寸照，余明眼睛一亮，八卦之魂燃起，把脚往地上一撂，两大步跨到办公桌对面，捻这第一页纸，歪着脑袋看。
“海星，国家传媒大学，新闻系16级本科毕业生？”嘿嘿一笑，又仔细看了看照片，“美女啊，嘿，兄弟，这就是今天说的那个身手不错，救了排雷战士，还会医术的姑娘？”
“嗯。”卫江仔细看第二页上的求学经历和获奖记录，“这是从她学校调的档。”
“看着好像是没问题的，还很优秀呢。”余明囫囵吞枣的看完第一页，也绕过办公桌跟着卫江一起看第二页，“评过优秀班干部和预备党员，还是校学生会的成员，实习记录也很不错，怎么毕业之后不找个电视台或是报社媒体什么的，跑这山旮旯来了。”
“毕业之后的信息就没有了。”卫江看着这份堪称完美的个人档案，没有任何地方显示出这人有过习武或学医的记录。
“这是一个与现实不太符合的档案啊。”余明也觉得有很强烈的违和感，“不会是像主角似的，被收废品的隐士高人收为亲传弟子，传授武学和医术？”
卫江合上这简单的两页纸，冷冷的盯了他一眼，“少看点，有空多带带兵。”
“真的很像啊。”余明嘀咕了一句，“那你说这人和你要调查的案子有没有关系啊？你不就怀疑这个么。”
“不确定。”其实卫江还有一个比余明的说法更匪夷所思的猜测。
如果不是他亲身经历，对于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不应该会的技能，第一个想法可能是这人有什么隐藏身份，间谍或是犯罪组织的暗线诸如此类的。
但是有了他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之后，虽然可能性很小，但却也不能排除是类似的经历。
此时海星还不知道，某人已经把她怀疑成了一个界外来客，而她还在趁着夜色在村子里寻找着另一个真正的偷渡者呢。
照例带着自从接了任务之后除了睡觉就全天候不断的直播，海星开始探索河口村之迷。
她没有直接开始在村长家找起，而是先从别的村民家开始探索。
毕竟她除了找人，还要寻找一些证据和信息，这些东西往往藏在不被重视的地方，反而不是最容易被怀疑的村长家。
【“为什么不直接在村长家找呢？”来自任务者银狼】
银狼是个典型的暴力狂，当初最强烈支持打直球的就是他了，但人却不是个不虚心的，在听了海星循序渐进的讲解之后，也开始对另一种不同的做任务方法好奇了起来，毕竟打直球是完成任务最简单的方法，但也是公认的积分只能保底，吃不饱，也饿不着。
海星走在背月光的地方，用意念在直播间的弹幕上回答道。
【“像这种有组织性的犯罪团体中，有一个词叫做令行禁止，但也有个词叫做不以为然。”来自主播海星】
【“也就是说，上面发话要怎么做，什么话不能说，可能下面的人根本就做不到，甚至重视程度达不到上面人的标准，以至于可能会无意中泄露一些隐秘。”来自任务者秦天】
【“没错，所以与其抱期望于领头的说漏嘴，不如去探一下别人的墙角，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这是海星一次类似卧底经历带来的经验之谈。
那次的偷渡者就是做了大毒|枭，把整个国家的黑暗世界搅得一团乱，海星就是把自己隐藏进去那个组织里，但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接触过任务目标，仅仅靠着和二把手三把手打好关系，就把一些偷听到情报泄露给了警方的卧底，最后深藏功与名。
她对于这些犯罪分子在什么时候嘴巴最松不要太清楚了，无非就是裤腰带最松的时候，和老婆情妇被翻红浪之后最喜欢说一些吹嘘的话显摆自己地位高消息灵，这时候偷听墙角，十有八|九有收获。
整个村子并没有太多户人家，比起山下村少得多，海星也不会家家户户都去听墙角，时间也不够，而是根据白天对村子的记忆，选了十户房屋修建的最新最精致的人家，再排除已经熄灯早睡没有任何动静的三户，和五户家里仅有单一人口留守的，仅剩两家大晚上还亮着灯的。
当然家里人口少，还条件不错的，也是个探索的突破口，人都没在家说明在外面忙，至于忙什么，这还用说么。
但是第一天嘛，还是先去听墙角吧。
海星穿着一身既不会有反光，又不会招眼的暗色衣服，几乎没有声音的靠近吊楼的底部，整个人隐藏在吊楼一层的暗影处。
海星发现这边的二楼基本上都有一个敞开式的堂屋，作用类似客厅和餐厅，南省气候潮湿温差较大，很多人家还会在堂屋设置火盆，比如这家人就是，大晚上不睡觉，围着火盆话聊。
看着通过小鱼传过来的直播画面，海星笑了，真是方便啊。
观看直播的人也是一愣，还有这种骚操作啊！
寻常人看不到的小鱼，飘在几个人面前最好的位置，镜头都快怼着脸拍了。
只见三男一女烤着火各做各的事，丝毫不知他们的一言一行被围观了。
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喝着油茶，问坐在另一边妇女道：“下午你看见了，真的那么漂亮吗，比……还漂亮。”说着比谁的时候，下巴指了指上面。
“嗯。”妇女埋头做着针线活，撇撇嘴，“还不是被甘老头带到他家去了，说不定过几天甘家就要办喜事了。”
“他家不是有一个了吗，这么贪心，也不怕甘风那小子……嘿嘿！”少年面带轻蔑的笑了两声，显然对村长的儿子甘风也并没有什么敬意，反而很轻视。
“这谁知道呢，也可能是给他家二小子留着，这两天海上活走完了，人也差不多要回来，毕竟几年都碰不到这样的好货呢，肥水不流外人田。”妇女带着沧桑的脸上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和惋惜。
“对了，下午你爷爷也看见了，甘家小子用完了，你要是感兴趣让你爷爷跟甘老爷子说说。”
海星留意到他们口中的爷爷，就是白天在村口的几位老人之一，两条腿都没了只能坐轮椅的一个人。
老人没说话，抽着旱烟皱了皱眉头，“甘老头向来不喜欢这种事，想要自己找甘风去。”
少年刚想说话，却被一边同样在喝油茶的中年男人打断了，海星留意这人的腿似乎有问题，好像不能回弯，只能支着。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有本事你赶紧给我生个孙子，还担心别人行不行，你不把人搞大了肚子，别想惦记人家的。”语气没有多严厉，却是一开口就掐灭了少年的垂涎。
周成不服气的翻了个白眼，口中嗫喏自语：“我都努力快两个月了，说不定不是我的种不行，是那人的地不行，我妈说不定是带了个不能生的回来。”
第三十二章 受害者=加害者
他口中的妈一听自己儿子把苗头指向了自己，手上一哆嗦，针尖就直直扎进了手指里，把针拔|出来，也顾不得止血，“嘶哈”着把手匆匆放到身侧，一滴一滴的血淌在地上，积成了一小滩，却没人在乎。
忍着疼连忙跟中年男人解释道：“肯定是个中用的，我带人回来的时候半途还来了例假，我这才把人留到咱家的，肯定是能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后就没再来过了，说不定……说不定这几天就怀上了。”
中年男人放下手中的油茶碗，思索了片刻道：“在试一个月，要是还不行，那就是个不中用的，也不能留存村子里了，我让村长帮忙送出去，等过几天风声没那么紧了，年前让你妈再出去找一个。”
两句话就定了一个人未来悲惨的命运，如果不能给他家生儿子，就没有价值了，至于被送去哪里，受到怎样的对待，他们根本不在乎。
海星听得银牙紧咬，面容冷若冰霜，双眼冒火。
就算是已经知道了有可能是任务目标的两名女子的踪迹，也没让她心情上扬分毫，只想冲进去把那se欲熏心的少年、狠毒无耻的妇女、冷酷无情的男人都踹进地狱，先从一层到十八层轮一遍，再让他们投胎做女人，把他们对那无辜女子做的事，全都用在他们自己身上。
女人的身体太过于复杂易变了，有时候压力过大、作息不规律、心情波动都会影响身体的健康，听那妇女说人被拐来了之后都没来过例假，又没怀孕，显然是身体出了问题。
而且同为女人，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为了儿子出去拐带别的女人回来，真是狠毒的令人发指。
海星没心思在听这三人对话了，记下了这间屋子，准备等人睡着了在来找找那个可怜的女子。
悄无声息的远去，弹幕里也骂声一片，很多人都在抨击那个女人，突然有一个人的发言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说不定那个少年的妈也是被拐回来的呢。”来自任务者木寒烟】
海星脚步一顿，弹幕中也同时安静如冰封一般，片刻后突然井喷一样满屏的反对声。
【“这怎么可能啊！”来自任务者倪天】
【“对啊，哪有这样的，照你这么说，她本来就是被害者，现在却做了加害者，这是什么道理啊。”来自任务者海天一色】
【“这也不合逻辑啊，不说她已经有了出去的机会，会不会报警，或是趁机离开这里，总归不可能再去加害别人吧。”来自任务者佩玲】
【“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来自任务者琥珀】
“等一下，先都别说话，琥珀，寒烟，你们说说，为什么觉得会有这种可能性。”海星躲进墙角的黑暗中，这才询问两人，她也很疑惑，同样作为女人，怎么会有这种可能性。
【“其实是有这种情况的，本是受害者，却变成了加害者。”来自任务者木寒烟】
【“对，很难理解吧，有些人的想法就是恨不得别人比自己过的差。”来自任务者琥珀】
【“之前我有一次在类似的世界做任务，曾经参与了一起警方打拐的案子，其中有很多被拐到山村里生了孩子的女人，有的不再愿意离开，甚至会阻拦警方捉拿她的丈夫公婆。”来自任务者木寒烟】
【“还有更可怕的，养的孩子长大了，她也被那里的风俗潜移默化的影响，甚至觉得花钱买不划算，索性自己出去找一个回来，或者是干脆成为了职业拐子，这样还可以赚钱。”来自任务者木寒烟】
海星沉默了，她想，木寒烟和琥珀说的或许是真的……
而且仔细想想，他们这里拐女人回来生孩子，不可能只是近几年才有的事，那上一辈的人呢，如果也有这样的习俗呢，那些被拐回来生了孩子的女人都怎么样了呢？
再想到一开始大家就提出的疑点，这个村的女人太少了，剩下的女人都去了哪里？
如今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带着沉重的心情，海星往最后一户人家走去，希望能有所收获。
这是一栋仅次于甘家的吊楼，算上基架一共四层，甚至还有一层尖顶阁楼，海星看着唯一还亮着微弱灯光的房间，那是三楼，应该是卧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