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勣缩了缩脖子,对卫江嘿嘿一笑:“是啊,现在天气凉了,要是夏天你们有机会再过来,咱们就在院子里摆一桌,看着灯景喝点小酒,那才美呢。”
卫江点了点头,附和他的说法,上次他过来,李勣也是带他来这吃的,味道确实不错,环境也好,刚才他其实就是觉得海星应该会喜欢这个地方,才会示意李勣来这的。
海星转了整个小院,最后走到秋千旁,伸手摸了一下,干干净净的一点灰尘都没有,对这里的印象就更好了,转身往上一坐,顺势摇晃了两下,欣赏的看着院子里的银杏树,天马行空的想着,这棵树应该是不结果的,要不然到了秋天那银杏果的味道冲的,这饭馆可能就开不下去了。
卫江见她毫不顾忌直接就坐,微微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道:“天凉了,寒气重,这么坐着对身体不好。”
以海星的身体自然无所谓这丁点的寒气,不过她也就是下意识的看见秋千坐一下而已,见他关心,也接受他的好意,顺势便起来了。
李勣早就缩进屋里去了,扒着门边悄声不语的看着两人互动,笑得像个猥琐汉子。
张姐刚准备叫人吃饭,就见这人一副让人没眼看的样子,眨了眨眼,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见院子里的两人一抬头一低头的在聊什么,也跟着露出了个姨母笑。
“年轻真好啊。”
李勣被吓了一跳,扭头看是张姐,站直了拍拍他的小心肝,“张姐,你怎么走路不带声啊。”
“是你太专注,你看我这体型,有可能走路不带声吗。”张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用带着肉窝窝的手糊了他脑袋一下,有转过眼去看外面的两个人,笑的异常慈祥,“这姑娘不错啊,看着和你朋友很配呢。”
“那是了,我们老卫那眼光,是一般姑娘能降服的吗。”李勣也跟着看过去,却没成想正好对上一双戏谑一双警告的眼神,同样的明亮的摄人。
海星转过头来看着卫江:“你还没解释清楚吗?”
“我说了,他不信。”卫江郁闷又觉得抱歉,他不懂,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觉得他和海星有什么,明明他们之间再清白不过了啊。
“不信就算了,”海星无所谓的道,这种事她早就不在乎了,“他们都只相信自己脑补的东西,时间久了就好了。”等他们分道扬镳了,自然而然就没有人再会有这种想法了。
“就是对你很抱歉。”卫江真心实意,这种事确实是女方更吃亏。
海星轻笑:“有什么好抱歉的,我又没有男朋友,也不怕人误会。”
“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以后会有影响。”万一有人喜欢海星,却听到这种传言,那就事大了。
想到以后会有另一个人喜欢并追求她,卫江就觉得有点不舒服,他想不出来有什么人能配的上海星的。
“没事,我不准备找男朋友。”海星笑的复杂,转头却探究的看着卫江:“还是你怕对你有影响。”
卫江坚定地摇头:“我心里有人,也不准备找另一半。”
海星一愣,有些不懂,这话有些前后矛盾啊。
“那为什么不跟人直说呢。”这样他身边的人就不会瞎想了。
卫江神色黯然了几分,一个铁骨铮铮的昂藏男儿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的忧伤。
海星见状也不敢问了,安慰道:“你不用说了,我了解,其实我也是差不多的原因,心里有了那个人,才会明白世间繁花,如果不是他,就都没有色彩。”
卫江被这句话所触动,眼前恍惚闪过一张明艳又冷情的脸庞,看向他时却会用眼底的柔情融化那一层看不见的薄冰,那一刹那真的好像世间的繁花盛开都不如眼前的一抹笑。
……
张姐的手艺确实是棒极了,就算海星平时不怎么吃偏甜口的菜式,也不得不承认,好吃这个词真的是不分口味。
好几道菜都重糖赤酱,却神奇的做到甜却不腻,还能开胃提鲜,特别是那一道杂菌鸡汤,菌子的山野风味相辅相成的融合了鸡的鲜美,汤底清澈透明,丝毫没有杂质,也无丝毫油腻感,就连飘在上面的油花都几不可见,其清淡爽口之感正是让人见之忘俗,一口接一口,喝了还想喝。
就连饮食有节制的海星也不免在吃完最后一道菜之后又填了第二碗,最后吃的三人只能在古街上散步消消食。
海星和卫江走在前面,李勣默契的落后两步,看着古街上的灯和两旁的建筑自得其乐。
经过晚上推心置腹的谈话,两人之间的距离感好像一下子就淡了很多,而且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卫江虽然还没放弃跟着海星,但却并不觉得对方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恶意的影响了,只是想着如果任务者出现的话,就出面打个圆场,能和平解决最好,不然起了矛盾,最后受到池鱼之殃的还不是这片土地。
见两旁路人稀疏,卫江直言道:“你觉得裴妙月怎么样?”
海星想了想也没藏着掖着:“裴妙月这个人有古怪。”
“我也是这么想的。”卫江点点头,如果偷渡者(海星)的目的是裴妙月的话,那就一点都不奇怪了,而且作为本土人,卫江对有重生经历的人也是没什么好感的,这些人的一念之差,往往会带来不亚于偷渡者的危害。
海星的想法也是如此,“如果明知道那个人是拐子,还眼睁睁的看着裴明月入套,那么这个人与犯罪者又有什么区别呢,就像甘老爷子一样,冷眼旁观,等同于犯罪,尤其受害者还是亲人,更显得人品之可鄙。”
之前海星也对甘老爷子为什么帮她感到好奇,事后才知道,原来甘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曾经参加过越战,他的腿也不是战后在雷区炸断的,而是参战带来的后果。
他也曾经爱国,可却没有阻止甘启元买卖妇女,也没有阻止他们违法犯罪,仅仅只是内心受着煎熬,却看着那么多沦落在那些恶魔手中的女子枯萎凋零进而腐朽溃烂,最后在那片土地上重新开出剧毒的花朵,衍生了下一个轮回。
卫江再次对海星的三观之正感到认同,对裴明月,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为什么他们都对大多数重生者没有好感呢,就是因为有太多像裴明月这样的人,或许她前世也曾遭遇不幸,那么再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后,就不应该再眼看着更多的人遭遇同样的不幸,更何况是做了推手,眼看着自己的姐姐下地狱。
“对裴妙月,你要怎么处理?”卫江转头试探的道。
“晚上我准备找机会去裴家看看,最好能想办法知道为什么裴妙月对裴明月有那么大的恶意。”海星最擅长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如果裴妙月是慕容糖出现的原因,那就把这个恶根先拔掉。
卫江停住脚步,转头看了看离两人五米远的李勣,“他在裴家附近的房子没人住,事情没解决前,你也不要舍近求远了,直接住那吧。”
第五十三章 完成任务倒计时
这次海星没过多推辞,任务最重,而住进李勣的房子确实是方便就近观察。
李勣很会把握时机的凑上来,拍胸脯保证,“老卫每次来都是住我这的,房子早就收拾干净了,咱们一会直接回去呗,我也对你们说的裴妙月挺好奇的。”
海星瞄了卫江一眼,无所谓的点了点头,他们做任务的时候不可能完全隔离任何人的,就像之前碰上的李敏,这次借了地利之便,卫江李勣多少也会知道点东西。
当晚,海星倒是没像她原计划中的那样去夜探裴家,她先想办法联系了一下寰老,毕竟如果问题出在裴妙月身上,她也不能随便处理,毕竟如果真是重生的话,那不管怎样她本来就是本土人,如果擅自处理就超出她的职权范围了。
当晚,还是那个空间。
两人依旧席地而坐,一人一杯茶。
“寰爷爷,我已经找到偷渡者了,而且对她的目标也有了大致的猜测,可是这人是个疑似重生的人,具体该怎么处理呢。”以往遇到这种事,偷渡者他们接任务的人会负责带走,本土的人则上报给联盟。
“哦?重生的啊,这可不常见。”寰老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低头思索片刻,笑了,“原来是这样。”
“寰老查出来了?”
“嗯,这孩子确实是重生的,而且因为她的干预使裴明月的命轨也有了偏移,本来裴妙月是被拐走的,多年后才被救出,而且在那里被逼着生了孩子,所以一直怨天尤人,特别是裴明月日后因为妹妹的命运受到感触,组建了个救助被拐妇女的基金,专门帮助她们重新融入社会,多年下来成就斐然,因此裴妙月就越发憎恨得到众多人感激的裴明月。”
海星轻哼了一声,对裴妙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一点都不意外,有些人就是看不得别人好,裴明月救助那些和她有同样命运的女子,说不定裴妙月还会觉得裴明月故意羞辱她。
她会把自己代入那些有同样命运的人,一边看不起她们,一边又觉得自己也得到了姐姐的施舍,反而更加厌恶裴明月。
“以往这样的人都是怎么处理的?”
“谁家的孩子谁负责。”寰老眨眨眼,调皮的一笑,“对于这样的人,如果本质是好的,能利用已有的记忆避开灾祸,为世界做贡献,则保留记忆,如果本质是恶的,利用已知的发展损人利己,倒行逆施,那则是消除记忆。”
海星了然的点了点头,“那裴妙月我就不管了,交给您了。”
事情交代完,一晃神海星回到了她的房间,准确的说应该是意识回来了,她的身体从来都离开过这里。
此时,裴家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连晚饭都没吃。
裴妙月被裴父裴母逮着审了一晚上,开始她只说自己说错话了,不承认裴明月被拐与她有什么关系,后来把裴父逼急了翻出了那天的监控,以前只是关注里面裴明月的行踪,而这次则是重点放在厕所门口的裴妙月身上。
只见监控里,裴明月在厕所门口被一个故意躲避摄像头看不清长相的女子拦住开始,裴母就倒吸一口冷气,有些受不住的哽咽出声,这个东西裴宏远一直没让她见到过,没想到她女儿竟然是这么丢的。
裴宏远也是冷着一张脸,面若冰霜的盯着显示屏,准备抓裴妙月的小辫子,作为一家之主,他是绝对不允许家里有一个对他的女儿有恶意的人存在的。
带着目的去找问题果然有所收获,自从看到拦住裴明月的人后,裴妙月就表现的有点坐立不安的样子,在洗手间门后明明有等候的座椅,却有些心烦意乱的走来走去,频频看向洗手间的方向。
直到十分钟后,如果是正常等人的,这么久等的人还没出来,早就该进去看看了,可是她不是,一反刚才坐立难安的样子,不在盯着门口看了,反而坐在座椅上,直到一个清洁工打扮同样低着头看不清脸的人推着个垃圾桶走出来,她才不着痕迹的抬头向那边看了一眼,之后便放松了似的坐在那里一直玩手机,之后还去买了杯饮料,直到半个小时后,才回到洗手间看似着急的样子去厕所里找,没一会的功夫又跑出来开始打电话。
裴宏远捏着鼠标握的咯吱咯吱响,这段视频他们之前就跟警察一起看过的,也猜出了裴明月是被装进垃圾桶带走的,可丝毫没有对裴妙月产生过怀疑,毕竟谁会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呢。
裴妙月……裴妙月她竟然帮着拐子拖延时间,如果不是失去了那最关键的半个小时,说不定还能第一时间把人找回来!
裴家三口面面相觑,有些搞不懂为什么裴妙月会这么做。
“报警吧!”裴宏远斩钉截铁的道,恨恨的咬牙,“将事情交给警方,不论如何这个女儿咱们家是要不起了。”
大晚上的,裴家时隔数日,再次打通了报警的电话。
而就在此时,被关在卧室的裴妙月丝毫不知道大势已去,还犹自坐立难安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口中念念叨叨“她怎么就回来了呢”“该怎么办”“绝对不能认”“对,我是裴家的女儿……”“裴明月失踪了这么多天才回来,名声早就坏了……”“裴家需要我,爸爸不会舍弃我的……”
一边念叨着一边还崩溃的捧着脑袋,揪着头发让自己冷静,甚至连跑到阳台去准备翻窗出去都想到了,却被三层的高度逼了回来,她不甘心失去这个身份啊。
本来裴妙月就不是什么聪明的人,此时楼下一点声音都没有,她也不知道他们能找到什么证据,或者说自己有没有留下什么破绽,直到被恐怖的安静氛围逼得失去了理智开始疯狂的拍门。
“放我出去!”
“我什么都没做过!”
“爸爸,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做过!”
“爸爸,裴家需要我,裴明月早就不干净了,她已经是个破鞋了,没有联姻的价值,我才是裴家的女儿!”
“……”
裴母气的拍案而起,却被裴明月拉住。
“看我去撕烂她的嘴,这个不知感恩的贱人!”裴母胸口剧烈的起伏,“这个白眼狼,当初,当初就不该把她带回来,让她跟她爷爷回老家去,省的现在来祸害我的女儿!”
裴宏远失神的坐在单人沙发上,自从打了报警电话他就一直是这样,他在反思,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农夫与蛇的故事会发生在他们家里,而被害了终身的却是他的女儿。
裴妙月有句话说的没错,不管实际如何,裴明月被拐,他为了找女儿,闹的整个东市都知道了这件事,没有人会相信女儿没被伤害过,他们只会躲在暗处看裴家的笑话。
很快警察就来了,裴宏远让老朱带着两位民警上楼带人走,他一眼都不想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