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笑!”
陈昊看着张无夭气鼓鼓的模样,愈发觉得可爱,笑的反而更大声了。
张无夭越发羞赧,抡起拳头砸在陈昊胸口,那杀伤力无异于蚍蜉撼大树,简直像挠痒痒一般让陈昊连连求饶。
“喂!不许笑了,听到没有!”
“好……好……我不笑了,你别挠……”
挠?!
张无夭抡起的拳头僵在半空,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陈昊见她发愣的间隙,稍一用力那玉带便化为碎片,张无夭惊叫一声便被某人压在了身下。
“干什么?你放开我!”
“别动!让我抱一抱……”
陈昊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充满了疲惫。
张无夭僵在那里,感受着陈昊埋在她肩窝的脸上呼出的热气。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留下两人清浅的呼吸。
张无夭不由想起今日大殿上的情景,所有的恼怒都消失不见。
这三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天之骄子一样的他,却被人按在泥土里践踏。
他心里也不好受吧……
“夭夭,对不起。”
空气里突然响起陈昊低沉的声音,张无夭心头一震,他是在给她道歉吗?
“用不了多久,我就能了结这一切,到时候,我光明正大的迎娶你,再不让你受今日之辱。”
原来是因为这个……
一股暖流悄悄从张无夭心里流过,原来他也是一个肯为别人着想的人。
陈昊啊陈昊,究竟哪一个,才是你?
张无夭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时她已合衣躺在床上,窗外喜鹊喳喳叫个不停,昨日的一切仿佛做梦一般不真实。
“小姐,您醒了么?”
小翠轻轻敲了敲门,张无夭忙应声让进来。
“小姐,您快起床去看看吧,一大早咱们府里就有喜事了呢。”
张无夭翻身坐起,边吩咐小翠沐浴更衣,边随口问出了什么事儿?
“苏府来提亲了!”
张无夭脚步一顿,显然没有想到苏家会来的这么快。
想来是怕人反悔,想赶紧把这事定下来吧。
正想着,外面便走小丫头送进来了热水和换洗衣物。
张无夭赞赏的看了一眼小翠:
“最近办事效率挺高啊?”
“效率?”
小翠一头雾水。
“夸你越来越细致体贴了,还知道提前准备热水。”
小翠小脸一红:
“奴婢还没来得及吩咐呢,应该是这些丫头自己有眼力见,知道您昨日喝了酒,今日必定要沐浴的。”
“说来也是,奴婢昨日竟然回来就睡着了,小姐,这些丫头晚上守夜可还尽心?”
小翠心里嘀咕着,自从有了这些小丫头,自己真是越来越怠惰了,晚上睡的比猪还沉。
张无夭嘴角一抽,哪里是她睡的死,昨晚那么大的动静她都没醒,分明是陈昊那家伙搞的鬼。
再看浴桶里氤氲的热气,张无夭莫名觉得脸红心跳起来。
“小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生病了吗?”
小翠着急的伸出手就要探向张无夭的额头,张无夭连忙躲开:
“没事,就是有点热,你……你出去吧,我马上好。”
“哦……”
小翠狐疑的看了眼张无夭,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热吗?
她怎么觉得还有点冷飕飕的呢?
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张无夭舒服的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刚从浴桶里站起来,立即便有丫头从角落里站出来帮她擦拭身体、绞头发。
紫色罗群上身,趁的张无夭的身材越发玲珑有致。
一个精致的发髻,配上淡紫色水晶头面,让张无夭整个人都如同画里走来一般美貌动人。
张无夭虽从未同这些人交流过,但早已默认了这些人的存在,是以从不排斥她们的服侍。
她们倒果真是训练有素,如同空气一般总能在张无夭需要的时候出现,却从不主动打扰。
这不,刚梳完妆,便有丫鬟们送上了八菜四汤,样样都是张无夭爱吃的。
但凡张无夭眼睛看向哪道菜,便有丫鬟将那道菜添到她碗里来。
如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又处处合她心意的日子,倒是两辈子的张无夭头一次遇到。
唉,要是没那些个糟心事,就这么着做一个米虫不也挺好嘛~
这不,张无夭刚吃了个肚圆,张雪娇便打上了门来。
“张无夭!你个毒妇!你给我出来!”
毒妇?
呦!今儿这是添了新词了!
张无夭放下碗筷抚着圆滚滚的肚皮走了出去,还没站稳就见张雪娇披头散发的冲了过来。
然而,不用张无夭动手,早有丫鬟将她拦了下来。
“张无夭!贱/人!都是你害我!”
此时的张雪娇只着了一身中衣,光着的一双脚这一路早已被磨破流出鲜血来,她却浑然不知。
张无夭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歇斯底里的大闹着。
俗话说,自作孽不可活,有些事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说完了吗?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张雪娇被两个丫鬟架着,眸子猩红,如同厉鬼。
“你为什么这么狠毒?!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呵呵……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对你了?”
第152章 延年堂
“是你设计让苏家来提亲的对不对?!你就是嫉妒我能嫁给太子!”
张雪娇歇斯底里的大吼着,她眼看着就能嫁入皇室,就要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
“呵呵……”
张无夭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还做梦呢!皇后娘娘可曾说过一句让你嫁给太子的话?该不会是你异想天开听茬了吧?”
“皇后娘娘明明是让我说和你与苏家大公子,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你就上赶着答应了。”
“怎么到头来还怪上我了?”
张雪娇一愣,脸色愈发惨白:
“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
“我要嫁的是太子殿下,才不是那个废物!”
“住口!”
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张雪娇一愣,机械般的转过头,随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爹爹……您救救女儿吧……您救救女儿……”
张雪娇一边痛哭,一边挣脱丫鬟的钳制扑跪到张宜修脚边:
“爹爹,女儿不要嫁给那个废物!女儿不要!”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张雪娇脸上,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爹……”
张雪娇不可置信的看着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话。
“你如今也是快及笄的人了,还不知道收敛自己的性子,到了夫家丢的可是我相府的脸面!”
“从今日起,一直到出嫁前,你就好好待在芙蓉苑学学规矩,准备嫁衣吧!”
张宜修铁青着脸交代完,一甩衣袖挣脱张雪娇的双手,毫不留情的离开了。
张雪娇呆坐在地上,双手还保持着向前伸的状态,手里却空空如也。
时间好像停止了一般,连张雪娇脸上的泪都忘了落下来。
许久,她方才失魂落魄的从地上爬起来,木讷的朝外面走去。
磨破的双脚留下一地血印,而张雪娇却丝毫觉察不到疼痛。
张无夭心头忽然被某些东西触动,张雪娇的十几年人生仿佛如电影般在她眼前放送。
她出生时相府已经有了两个小姐,一个顶着嫡女的身份,一个过着嫡女的生活。
她的母亲只是一个相貌平平的丫鬟,处处讨好夹着尾巴做人。
所以,她从小就学会了看人眼色,学会了阿谀奉承。
因为嘴巴甜,爹爹便会跟她亲近一些。
可是府里那些捧高踩低的下人们,总会在背地里欺负她。
整个相府唯一比她还惨的,就只有那个又丑又傻的张无夭了。
所以她时常欺负她,以此来获得一种成就感,仿佛这样大家才能好看她一眼。
渐渐的,她开始学会了反抗,当她第一次失手打死一个欺负她的丫头时,她战战兢兢了无数个日夜。
可那个人就像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人提起她。
只有张雪娇知道,那个人就躺在花园的泥土里。
这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这些人在大家眼里根本就不算人,没了也就没了,就跟丢了一根针,一个线头似的。
此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她了。
可是,她还是没有嫡女的身份,也还是没有嫡女的待遇。
再大些,她又开始羡慕张无夭的那桩好婚事。
后来那婚事又落到了张雪莲头上。
同样都是相府的小姐,她自认不比那二人差,凭什么上天对她这么不公平?
于是她便想着,自己也有可能嫁给太子那样的人。
当她以为满心的期望就要实现的时候,现实狠狠给了她一记耳光。
她依旧只是丫鬟生的庶女,爹爹也并不是真的疼爱她,她嫁的人是一个废物……
张无夭看着她步履阑珊的走远,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是,她要为自己造下的孽付出代价,这是她必须承担的后果。
“小翠,收拾收拾,我们出府。”
她可没功夫在这里悲天悯人,许多事等着她去做呢!
听于连说药铺布置的差不多了,她得去看看才是。
朱雀大街,一家名叫延年堂的药铺前排起了长龙,过往的行人都忍不住停下来观望:
“兄弟,这干嘛呢这是?”
“嘿,你不知道啊?刘神医这几日都在这里坐诊呢!”
“刘神医?什么刘神医?怎么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