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惑竟然一点都不怵他的眼神,云淡风轻地张开嘴,任由小甜宝把虾仁喂到他嘴里,连她的口水都忘了嫌弃。
他慢条斯理地嚼嚼,扭头冲甜宝扬扬嘴角:“真好吃,谢谢。”
小奶包很懂礼貌,张嘴闭嘴都是谢谢,他有点被传染到。
敬王气得喉头发痒,捂住嘴巴咳了几声。
一只奶白的小手手,又舀了一只虾仁放到敬王碗里,再舀一只给敬王妃。
这下敬王舒坦了,敬王妃心里也惬意了。
敬王吃着虾仁,若有若无地觑着秦惑,尽量咀嚼出很大的声音。
呵,你是小仙女又何妨,终究是个野小子,本王才是甜宝的至亲!
小甜宝皱着小脸,伸长脖子凑到敬王的耳朵边,说悄悄话:“皇伯伯,吃东西不能吧唧嘴,这样不礼貌的。”
敬王感觉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含泪收了得瑟之音。
第52章 见异思迁的小白眼狼
太学,休息的时辰。
小四百无聊赖地趴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在窗台上画圈圈。
今日是小甜宝离开的第四天,想她,想她,很想她。
以前放了学,他回宫第一件事就是找甜宝聊天,不管酸的、苦的、辣的都能跟她说,他的生活没有甜,只有小甜宝在身边时才甜。
“殿下,钟府来人了。”小才子打断了小四的发呆。
小四回神,眼底充斥着与他这个年纪不符的成熟:“走吧。”
钟德全想他时,总是不征求他的意见,自作主张跟昏君请示,然后便来太学接人。小四已经习惯了,去一次钟府,能得不少好处,何乐不为?
马车辘辘,小四忽然道:“从敬王府绕一下。”
钟府的下人蹙了下眉头,依了。
小四心里开始雀跃,想着待会儿见到小甜宝,该用哪句话开头。
要不,就问她这几日有没有想念他吧?
敬王府有什么好玩的,她竟然不嚷嚷着早日回宫?
她若是不喜欢敬王府,那他待会儿就直接将甜宝带回宫吧!
越想越雀跃,小四绷着的脸色开始松动,眼底多了两分暖。
“敬王府快到了,殿下可要进去?大人还在钟府候着,请殿下莫要耽搁太久。”
小四不高兴了,冷哼一声,没有回话。
他掀开窗格子,远远瞅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圆咕隆咚的小身子,没有扎小揪揪,做一身童子装扮,手里还牵着一个比她高了近一个头的男童。
小四不禁皱眉,敬王不是没孩子吗?
“耶!出去玩喽!”甜宝显然很高兴,一蹦三尺高,可是牵着男童的那只手却抓得很紧。
小四心里很不痛快,难怪甜宝不想着回宫,因为这里有个野哥哥?
“马车慢一点,不要停。”小四心底酸得冒泡,亏他天天惦记着她,她怕是一丁点都想不起来他这个四哥哥了吧?
被暗中窥视的甜宝,压根没嗅到这股酸溜溜的味道。
她今日终于又可以出门啦!
仙女姐姐总是闷闷不乐地望着王府高墙,显然很憧憬外面的世界,她也很向往,央了皇伯伯好久才被允许出门的。
敬王夫妇为了她的安全,特地将她乔装打扮了一番。
其实就是让她穿上男童的衣服,小秦惑也不例外。
马车上的秦惑,低头看看身上的男装,嘴角浮起冰冷的笑。
呵呵,神踏马的敬王府没有世子,所以没有适合他穿的衣裳,只能穿女装凑合凑合。
摔!
他离开这里后,一定要把这里的所有记忆都删除!绝对不承认曾经穿过女装的那个秦惑是他!
“仙女姐姐,我们去吃春饼,好不好?”甜宝拍拍自己的荷包,豪爽地抬起小下巴,骄骄傲傲,“甜宝有钱,甜宝请客!”
秦惑咽了下口水,点点头。
春饼的记忆可以不删除,春饼确实很好吃。
小四乘坐的马车,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因为是钟府的马车,敬王府的人倒是并没有起疑。
小甜宝乘坐的马车里,一直闷声不响的敬王缓缓开口:“甜宝不请皇伯伯吃吗?”
这个“小仙女”穿上男装后,更惹他讨厌了。
女装时,还能麻痹自己那是个女童,可男装的他却没法让敬王自欺欺人了。
甜宝大大方方:“请哒!也请皇婶婶!”
坐在甜宝另一侧的敬王妃,欣慰地笑了:“甜宝真可人疼。”
甜宝脆生生地回了一句:“应该哒!”
敬王夫妇对她好,她自然也要对他们好。
半盏茶后,小四掀开窗格子,看到甜宝牵着小秦惑站在春饼摊前买春饼,敬王妃陪同在侧。
敬王的瘫痪之身太显眼,便留在马车上静候。
不多时,第一只春饼卷好了,敬王妃毫不犹豫地递给了甜宝,甜宝又毫不犹豫地塞给了小秦惑。
秦惑压根不管敬王妃的脸色,咽了下口水后,又将春饼递到甜宝嘴边。
甜宝笑眯眯:“仙女……神仙哥哥真好,啊呜!”
她咬下一小口,吃得满嘴香。
见秦惑还把春饼递在自己嘴边,她很客气地说道:“神仙哥哥,你快吃,热热的好吃!冷了不香!”
秦惑摇摇头:不是,这上面有你口水,恶不恶心啊。
很久很久以后,回想起今时今日,他的悔恨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恨不能掐死此刻的自己:甜宝的口水有什么好嫌弃的啊!!!
他见甜宝不动弹,便强行将春饼塞进她小手。
甜宝感动不已,仙女姐姐真是太好了,长得这么漂亮就算了,还这么爱护幼小。
坐在马车里观察这一切的敬王:哼,算你小子识趣。
另一辆马车里看着这一切的小四,眼睛莫名有点涩:哼!喂甜宝吃春饼的,应该是他这个四哥哥,甜宝笑眯眯望着的,也应该是他这个四哥哥!
小甜宝啊小甜宝,你这个见异思迁的小白眼狼!
亏我还天天想着你,念着你!
以后都不要跟你玩了!也不跟你说悄悄话了!
我以后……以后看到你就绕道走!再也不要关心你了!
小四生了一肚子的闷气,哀怨地看着那个小身影,磨着牙:“去钟府,在这磨磨蹭蹭地干什么!”
马车夫:……不是小殿下您让停在这里的?
钟府的马车终于走了,敬王幽幽地看了一眼,若有所思。虽然不知道里面坐的是谁,可显然钟府对小甜宝有打算啊。
他挑挑眉头,看来是时候带着这身残破之躯接管中书令一职了。
虽然面貌丑陋、身有残缺者不可为官,但他是敬王,当今皇帝又是个昏君,这种狗屁规矩倒是不值一提。
“皇伯伯!这个好好吃,你尝尝!”甜宝爬上马车,亲手递上一只春饼。
敬王下意识地朝窗格外睨了一眼,果然,那小子比他先拿到春饼。
这个发现让他满心不痛快,可面对笑容甜丝丝的甜宝,他半分不满都未表露出来,揉揉小丫头的脑袋:“还想吃什么?皇伯伯带你过去。”
“甜宝还想吃又又!”
敬王宠溺笑着:“好好好!”
马车外,敬王妃牵住小秦惑准备上马车,秦惑迅速扫视周围的商铺,终于发现一家从大祈开到南乔来的连锁铺子。
魅惑的桃花眼里闪过一抹喜悦,小秦惑紧绷了半个月的神经,终于松了松。
第53章 交换定情信物
“大祈五皇子丢了,半月有余。”小四被引到钟德全的书房时,钟德全正在和人议事。
见他来了,钟德全摆摆手。
那人朝小四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小四觉得他有点眼熟,两年前似乎在朝堂上见过。
“来了。”钟德全依旧坐在太师椅上,面上不见对小四这个皇子的半分敬重。
小四翻了个白眼,兀自挑了张椅子坐下:“外祖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钟德全看他这样,神色越发凝重。
据他观察,九个皇子中,三皇子最出色,颇有帝王风范;其次是稳重的二皇子。可这两个跟他都不沾亲带故,他要扶持自然得扶持小四。
可小四,文不成武不就,看着就叫他来气。
“四殿下对日后,可有想法?”
小四头皮发紧,他已经七岁了,知道钟德全问的是太子之位。
来之前,他一丁点想法都没有,毕竟做皇帝真的太辛苦了!
可想起方才那一幕,他小脸一绷:“我想当太子,坐龙椅!”
钟德全松了口气,露出欣慰之色。看来四皇子还有得救,不至于顽劣堕落到没有半分理想,他自然会倾尽全力地扶持。
“既然如此……”钟德全吧啦吧啦说了一长串。
初涉勾心斗角之核心的小四,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怎么可以?!甜宝是我唯一的小皇妹,是南乔唯一的小公主……大哥他们……他们都是我兄弟,不可以的……”
“哼。”钟德全斜他一眼,很是不满。
这个外孙的心机和狠毒跟他女儿没得比,只可惜,钟氏走得早啊!
钟德全面无表情道:“你可知大祈丢了个皇子?”
“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弄丢的。”小四觉得钟德全老糊涂了,方才还在讲阴谋诡计,怎么忽然又扯到大祈了。
“大祈皇帝近来在斟酌立太子,偏偏这时候丢了个皇子,你说是什么原因?”钟德全似笑非笑,眸光狡黠。
小四震惊抬头:“外祖的意思是……是其他皇子将他弄丢的?”
钟德全阴恻恻看去:“殿下还不算蠢。据说这个皇子是个奇才,三岁能成文,四岁可论述,五岁辨群儒,六岁通谋略。大祈若立太子,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小四心头震荡不已,忍不住嘟囔出声:“做皇帝有什么好的,竟然不惜伤手足。”
“万人之上,殿下还不觉得好?”钟德全不知道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真想撬开看看,昏君不是曾经带他们体验过帝王日常了吗?他看不到皇帝呼风唤雨的魅力?
小四撇撇嘴:“不见得。父皇朝堂上下任何决策,都有大臣辩来辩去,为难得很。”
钟德全不屑地嗤笑:“说句大不敬的话,那是因为皇上昏庸无能,心思全扑在木工活上了。”
想想小公主出生前那几年,呵呵。
臣子立功,获得的奖赏便是昏君亲手做的木制品,大到屏风,小到折扇,精巧是精巧,能值几个钱?大家纵使有意见,也不敢说罢了。
这天下能工巧匠多的是,可南乔就这样一位帝王,他的职责是做皇帝,而不是痴迷当木匠!
“有能力者如大祈皇帝,暴君,他的话无人敢反驳,向来说一不二,谁敢跟他辩?大祈这些年势头迅猛,疆土扩大了岂止一倍,何等威风!咱们南乔,若不是忽然诞下福星,民心怕是都有异向……”钟德全叹着气摇摇头。
不过昏君的脑子,这两年似乎清醒不少,南乔隐隐有了一丝繁荣的苗头。
但还是强弩之末罢了,多说无益。
小四呢喃两遍:暴君?暴君……
眼底的迷茫渐渐清明,他似乎找到了奋斗的目标……
甜宝在等烤肉,秦惑用余光四处观察时,发现一个卖荷包的摊子。
有一对锦鲤荷包极为可爱,锦鲤张着嘴巴,像是要进食,而它张着的嘴巴便是荷包口,系上时,锦鲤就成了合着嘴巴的模样。
秦惑一看到这个荷包,就觉得跟小奶包很般配。
一样傻乎乎,有点可爱。
他不知不觉走过去,摸了摸腰侧,想买下来送给小奶包,毕竟救了他一命,还请他吃好吃的东西。
手摸了个空,他有些尴尬地顿住脚。
一直牵着他手的甜宝亦步亦趋地跟着,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对荷包。甜宝往左右看看,踮起脚悄悄问:“仙女姐姐想买荷包?”
秦惑点点头,看向甜宝的荷包,镶金丝绣银线,好不富贵。
他直指甜宝的荷包,摊开手,想借点银子,日后定然数百倍数千倍奉还。
甜宝眨眨眼,顾自掏出银子递给卖荷包的老大娘:“买两个!”
“小公子眼光真好,这两只荷包是最贵的,二两银子。”
秦惑觉得太便宜,二两银子的荷包根本表达不了他的谢意。
然而甜宝却瞬间穷孤儿上身,蹙起小眉头道:“太贵啦!便宜一点嘛,好不好?”
几步之外的敬王妃:……心酸,堂堂永乐公主居然在砍价?
马车里偷瞄的敬王:……想砍人,那个昏君对甜宝丫头其实很不好吧???
“小公子,老婆子眼睛不好,这两只荷包绣了很久的。”老太太看这俩娃穿得富贵,咬死不肯降价。
秦惑拉着甜宝就转身,不想要了。
可甜宝实在是想要,忍痛掏出二两银子:“喏,买啦!”
秦惑想了想,在摊板上写了个字,又指指锦鲤尾巴处的部位。
老太太不确定道:“小公子是想在上面绣字?那可要另外……”
“咳咳!”马车里的敬王听不下去了,不带这么吭孩子的,没见小甜宝方才已经在砍价了吗?再加价,她不得心疼死?
老太太听到男声,讪讪笑笑:“行!老婆子我附带给你们绣两个字。”
于是,两只锦鲤荷包上,一只绣了个“甜”,另外一只绣了个“仙”。
甜宝把“仙”字荷包塞给秦惑,欢天喜地地将另一只荷包塞进衣服里,轻轻拍拍,跟藏了稀世珍宝似的。
有个漂亮姐姐就是好,荷包才是女孩子喜欢的玩意儿,那几个哥哥们就只会送弹弓、夜明珠、暖玉……都太直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