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萧将军是什么关系?”沈青萝不解,萧衍想把她送给苏渊直接从牢里送过去便可,何苦来这西楼走一遭,这样绕圈子究竟是为什么。
“这……妈妈我不知。”
沈青萝的眼神没从花妈妈的脸上离开过,判断不出她是否在说谎。那个苏渊应是个警惕的人,即便与萧衍有关,也不会暴露太多东西。
“你可看见苏渊带着一五岁的男童?”
花妈妈思索片刻,瞧着沈青萝的脸,似是想到什么,方才说:“被苏公子带走了。”
“苏渊在哪?”沈青萝有几分激动,话刚说出口,便将情绪压了下来,她必须足够沉着,才能和他们斗智斗勇。
“公子偶尔晚间会来西楼,具体什么时候来,我也不清楚。”
听花妈妈一席话,沈青萝大致明白,这花妈妈多半是苏渊在西楼的一个下属,若想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还要从萧衍或苏渊本人下手。
踌躇片刻,沈青萝挪开目光,看向室内香炉里燃着的熏香,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花妈妈准备何时安排我接客?”
花妈妈似是没料到沈青萝会有这样的转变,微怔片刻,方才犹豫道:“这个……”
这事她说了不算。公子好不容易瞧上一个姑娘,她若是让这姑娘去接客,就是在冒险,眼下弄不清公子是心血来潮还是之后还会召唤,万一安排不当,她这个西楼的妈妈怕是当不下去了。
沈青萝将花妈妈的顾虑收紧眼里,这顾虑代表着她在苏渊心中的分量,她在赌。
苏渊把她留在西楼无异于羞辱她,这件事他已亲身践行过了,这样的羞辱不会停止,接下来是像普通姑娘一样接客还是其他什么,全凭他做主,她必须先发制人,掌控故事走向。
花妈妈察觉不妥,方补充道:“公子叮嘱,暮烟姑娘这半月无需接客,可先行调理身子。”
半月?沈青萝凝神,眼下已经过去三日,尚且有时间做打算,可她不能被那个人牵着鼻子走,思绪翻涌片刻后,她已有了决定。
“花妈妈是这西楼的管事的,以你的眼光来看,我在这西楼众姑娘中水平如何?”沈青萝对她的这幅皮相有信心,按照以前的沈青萝,怎么也不会想到同一众烟花女子作比较,她甚至本该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但眼下已今非昔比,她必须像水一样柔软灵活,可化指柔,亦可穿石。
花妈妈不知沈青萝在盘算什么,只如实道:“无论是身姿相貌,均能拔得头筹。”
沈青萝神色未变,这个答案在她的预料之中,“若我想成为这西楼的花魁,该如何做?”
花妈妈心里为难,试探道:“你想当花魁?”
沈青萝不置可否,花妈妈猜不透眼前的女子在想些什么,好像自过了那晚,她就变了,眼底的孤傲收了几分,眉眼间总带着一股难以莫测的神色。
“西楼的花魁每半年决选一次,比拼包括身姿体貌和才艺,只是……眼下决选刚过去不足一个月,现在的花魁是牡丹姑娘。”花妈妈刻意提起牡丹,意在打消她的念头。
沈青萝不以为然,懒懒地开口:“这花魁向来是有能者居之,既然牡丹姑娘从决选中脱颖而出,不如叫她同我比试一番吧。”
“这……”花妈妈犹豫片刻,继续道:“西楼有西楼的规矩,这样做怕是不太好吧?”
沈青萝终于坐直了身子,定定地看向花妈妈道:“规矩是人定的,花妈妈若是做不了主,可以去请示苏渊。”她掐准了花妈妈对她的身份有所顾忌,刻意搬出苏渊。
花妈妈赧然,作为这西楼的管事者,这点小事她还不至于做不了主,当即应了下来。
“既如此,花妈妈可去同那位牡丹姑娘知会一声,最好在三日内开始。”
花妈妈应下,待出了房门,仍不解沈青萝的用意。
未至傍晚,房门忽然被推开,一女子气势汹汹走了进来,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随即落在正倚在床榻翻琴谱的沈青萝身上。
“就是你要抢我的花魁之位?”
沈青萝侧头瞧了身侧人一眼,入眼是一袭粉色罗裙,再往上却是一张被怒意占据的脸,算不上国色天香,却也说得过去,想来应该就是现任花魁,那位牡丹姑娘。
“牡丹姑娘此言差矣,既是花魁,定是这西楼众姑娘之首,在我面前,你有几成把握担得起这个称呼。”沈青萝卧床三日,身上的疼痛未褪,说起大话却毫不含糊。
牡丹在沈青萝身上来回打量,床上的人未施粉黛,仍掩不住那倾城的容貌,指如青葱懒懒地搭在琴谱上,明明什么都没做,仅仅是靠在那,便端了一身的贵气,这样的人好像并不属于这样的地方。
她想起花妈妈提起过这人的背景,又说起苏公子在这留宿一夜的话,那位西楼背后的老板她曾有意示好,对方却置若罔闻,连他的眼都没能入过,光凭这一点,她就输了,但她不甘心。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光明正大的再比一场。”
“如此甚好,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牡丹姑娘任选,时辰和比拼项目定下后过来叫我即可。”
沈青萝说罢,纤细的手指微动,将琴谱翻到下一页,似乎并没讲这比试放在眼里,就好像花魁本就是她的掌中之物。
牡丹心绪烦躁,气焰被打压,火气却冒出了三丈,当下心生一计:“我听闻暮烟姑娘出自丞相府,各项才艺自是不在话下,不过这里是西楼,让恩客高兴的地方,既是花魁,就该由西楼的恩客定夺,你说呢?”
沈青萝手中动作微怔,她哪来的恩客?仅片刻,便抬头对上牡丹的眸子,瞥见她眼中的笑意时,便觉这可能是个圈套。论如何取悦恩客,她自然不是这位现花魁的对手。但大话既已说出口,断没有收回的道理,遂神色恹恹道:“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