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凌染却也不急,清浅地笑着:“我会给你时间,绝不会强迫你,你好好想想。”
这整整一日便就这么过去了,来无影去无踪的秦凌染破天荒地在这庄子里住了下来,并没提起离开的事。
此时红裳的眼里溋出泪光来,她垂下头,上前一步,想要从秦凌染的手里接过那木盆。
秦凌染不放手,她便用了些力气,木盆总算拿到了她手中。
红裳将木盆放到了地砖上,继而低声道:“我想与秦公子再聊聊。”
秦凌染微微一笑:“好。”末了又补一句:“红裳叫凌染便好。”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屋子的前厅,红裳在木几旁的扶手椅上坐下来,秦凌染坐在了旁边。
“红裳有什么话但说无妨。”秦凑染柔声道。
红裳始终微垂着头,不敢抬眼打量秦凌染,声音也怯怯的:“不知秦公子为何非得要娶奴家为妻。”她还是不敢直呼他为凌染。
“你不是奴,往后不用在我面前自称奴家。”秦凌染声音一贯地清儒,随后道:“因为你身上我能看到所有我喜欢的优点。”
红裳羞得头垂得更低了,她紧张地攥着手中的帕子,低声道:“秦公子有所不知,我……出身青楼,不过我身子……是清白的。”
秦凌染淡然一笑:“嗯,你继续说。”
“我……配不上秦公子,秦公子还是娶合适的女子为妻吧。”她终于鼓起勇气将想说的这番话说出来。
“红裳,你抬起头来看我。”秦凌染声音温柔。
红裳紧了紧手中的帕子,终于缓缓抬起头来,迎上了秦凌染满眼的温柔。
“红裳,我在乎的并不是相不相配这件事,我在乎的是喜不喜欢,我喜欢你红裳,想娶你为妻,可好?”秦凌染说得字字真诚。
红裳听得泪珠子滚下来,从小长大到,从来只有她羡慕别人的份,今日她所羡慕的那些幸福竟然落到自己身上,这一切太像一场梦,她生怕一不小心梦就醒了。
她哽咽着:“就怕……就怕秦公子到时会后悔莫及。”
秦凌染从扶手椅上起身,缓缓行至红裳跟前,蹲下来,仰头看着落泪的姑娘:“红裳,你这是答应我了对不对?”
屋内烛火摇曳,映得姑娘泪痕斑斑,红裳轻轻用帕子擦了擦脸,咬了咬唇,又伤心又开心地点了点头。
秦凌染温柔一笑,终于伸手将红裳的小手握在了掌中,“那这几日我便找人挑个吉日,咱们早些成亲,好吗?”
红裳任秦凌染握着自己的小手,头垂得更低,小声道:“怕是还要去与……怡春楼的江妈妈说一声。”
“好,都听你的。”秦凌染眉间舒展,眸底染上喜色。
两人刚聊完,正欲洗漱了歇息,忽见宅子大门口进来一个身姿挺拔的身影,不,细看之下是两人,高大的身影旁还缩着一个小姑娘,两人身上皆落满雪花。
秦凌染警觉地将红裳推进内室:“你在屋子里待着,我去看看是何人。”说完还拉上了内室的门。
李允将小姑娘半抱上台阶,继而用手掌轻轻拍落她身上的雪花,再将她头上的帽沿往下拉了拉,好遮挡住她的一张小脸,继而柔声道:“你在这墙角待着,别怕。”
小姑娘脆生生地应着:“好的哥哥。”
屋内的秦凌染听到那声“哥哥”,神色微微一怔,随后跨出门去,“不知阁下是何人,突然到访所为何事?”说完他还疑惑地瞄了一眼裹得严严实实的婵儿。
李允侧身挡在了婵儿跟前,眸中溢出一缕冷光:“听闻秦毒师挟持了我一个朋友,在下今日特意过来将她带回。”
秦凌染冷漠一笑:“朋友?阁下怕是误解了朋友二字真正的意思吧?”
他说着向李允逼近了半步,个头虽比李允矮了半寸,身手也比不上李允,但眸中却燃着熊熊怒火:“你们将一个羊羔般的弱女子扔进我秦家宅院,倘若我秦凌染是头狼,这名女子怕是早就没命了,现在你竟来和我说她是你的朋友?”他冷笑一声:“若真是朋友,你们怎会如此不顾惜她的性命?”
李允自知理亏,抿了抿唇:“正是因为开始没顾忌她的安危,所以现在想弥补。”
“弥补?”秦凌染一声轻笑:“说得倒是轻巧,秦某可是用万能丹药换回的这位姑娘,当时双方都认可了的,你现在想带回就带回,道理何在?”
李允面色沉下来,冷冷问道:“不知秦毒师要怎样才会放回那位姑娘?”
秦凌染的目光也如淬了毒一般:“丹药救的是何人性命,用那人的性命来换,可好?”
李允气得当即就要挥臂拔剑,红裳忽地从屋内出来,急切地唤了声:“李公子请住手。”
两人同时将目光投向门口的红裳,缩在墙角的婵儿也扭头看过来,面上露出喜色,脆生生地唤了声:“红裳姐姐。”
红裳有些羞怯地看了秦凌染一眼,那一眼,让秦凌染面上的戾气迅速地消解了下去。
继而她又看了看李允与婵儿,低声道:“我在这挺好的,让你们……挂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