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飞讨了个没趣,仍有些不死心:“那封陈情书真不让我拿着,去给淑妃娘娘?”
李允面露鄙夷地看着他:“先不说云飞兄是否能平安地将陈情书带回上京,就算是你真顺利地到了上京,估计也没办法将它递到淑妃娘娘面前。”
“你小子什么意思,看不起人么?”魏云飞气咻咻的。
李允握了握拳:“你觉得端王会坐以待毙吗?咱们从红安村安全逃离后,他的下一步棋,可能就是以淑妃与贤王为质,让咱们即便顺利拿着陈情书返京,也不敢将他怎样。”
魏云飞霎时大惊失色,“那眼下咱们该当如何是好?”
“按原计划行事,今日启程回京,事来而应,事过而静。”李允敛住神色说道。
魏云飞握拳咬了咬牙,嘴里对端王骂骂咧咧。
上京太和殿里。
端王坐在案前饮完了杯中最后一滴茶水,继而擦了擦嘴角,一脸阴冷地吩咐:“传郭统领。”
来贵甩着拂尘应了声“是”,不一会儿禁卫军统领郭云志便应旨而来,在殿前席地而跪。
端王慢斯条理地吩咐:“带两队精锐,将贤王府围了。”他说着顿了顿,之后慢悠悠道:“将贤王秘密押进宫中的地宫。”
地宫就在太和殿的底下,是宣德帝篡位后为了自保而让工匠偷偷挖掘而成,他可不想步大晋帝的后尘,他得要确保,哪怕某日宫变沦到自己头上,他也有足够余地保住性命。
端王相信,李允哪怕身手再高,也总不能破地将人救出。
郭统领微微一怔,似乎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殿下,这是要将贤王拘禁?”
端王拨弄着手上的扳指:“嗯,囚起来。”
郭统领不敢再多问,“臣马上去办。”说完起身退出了殿门。
端王怔怔地盯着案上的毫笔盯了好一会儿,继而又唤了声“来贵”,来贵躬身上前,“奴在。”
“备辇,去储秀宫,是时候见见咱们这位淑妃娘娘了。”端王说完一声轻笑,眸中溢出一抹狠厉。
从太和殿到储秀宫,不过一柱香的时间,端王步辇刚落下,守门的小太监转身便往宫内跑。
淑妃正拿着剪子在院内整理盆中枯萎的花草,一袭深紫色夹袄,乌发简单挽了个髻,脸上不施粉黛,五官清贵淡雅,被周围雪光映衬着,显出一份中年妇人独有的雍容华贵。
她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太监,嘴边挂上了笑意,善意数落道:“何事如此慌张,喘上气了好好说。”
小太监结结巴巴:“端……端王来了,还……还带来了禁卫军。”
淑妃闻言身子一晃,手中的剪子差点跌落,一旁的丫鬟翠香赶忙上前搀扶:“娘娘,您没事吧。”
淑妃抿了抿唇,沉声道:“更衣,见客。”
储秀宫的正殿里,热乎乎的茶水已经备上,门口的鎏金香炉里轻烟袅袅。
那里面燃着的是一味叫“苏明子”的香料,淡雅、悠扬,恍如一支舒缓的乐曲,这也是前朝大晋帝最喜爱的味道,自宣德帝赐下这座储秀宫,淑妃日日在殿中燃放此香料,以怀念自己的父皇。
端王提脚入得殿内,朝着坐在首位的淑妃微微一笑,也并未行礼,轻扬着下巴在殿内踱了几步,四下里打量了几眼:“作为前朝的公主,在我大梁国住得倒是安逸得很啦。”
语气里的敌意格外明显。
淑妃暗暗攥紧手中的帕子,面上摆着客气,语气里却也含着机锋:“太子殿下言重了,本宫乃是皇上亲封的妃子,此前的身份已是过往云烟。”
端王拨弄着手中的扳指:“过往云烟?就怕这云烟在淑妃娘娘心里仍是过不去啊。”
淑妃微微一笑:“不知殿下此话何意,本宫这些年一直深居简出不闻世事,在宫中也从不逾矩,殿下是从哪里看出本宫心里有过不去的云烟?”
淑妃虽然弱势却有傲骨,端王虽然强势却不喜无事生非,固尔两方从未正面交锋过,今日乍一碰撞,双方对彼此都有些暗暗吃惊。
“明人不说暗话。”端王站在殿内中间的空地上,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殿外大片的光亮:“这些时日淑妃娘娘就先搬出储秀宫吧,换个地方住。”
淑妃清秀的眉眼蹙起来:“这储秀宫乃是皇上赐下的,殿下这架势,莫非是要违背皇上的意思,将本宫赶出去么?”
端王用指腹擦了擦嘴角,阴冷一笑:“如今父皇的意思已出不了太和殿了,淑妃又何必总拿父皇来压孤,今日孤特意走一趟劝淑妃换个地方住,已是给足了脸面,淑妃最好老老实实遵从孤的旨意,否则,”他压低了声音,咬牙道,“孤怕会忍不住要了你那儿子的性命。”
淑妃“嗖”的一声从檀木椅上站起来,面色紧绷:“我们母子向来远离朝堂与世无争,没想到太子殿下竟专门来此威胁本宫?”
端王不屑一笑:“淑妃娘娘你听好了,孤没任何威胁你们的必要,因为孤,可随时要了你们的性命。”他嚣张地扬起脸睥睨着淑妃:“远离朝堂?与世无争?这话你骗骗别人可以,想拿来骗孤,还是省省心吧。”
淑妃攥着帕子,绷着嘴唇,没吭声。
这些年她知道贤王为母子俩的处境鸣不平,表面上云淡风轻,暗地里一直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