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恍然,原先枷锁只是自己给自己封上的的,若自己放下,便没什么束缚负担。
外祖父母亲若在天有灵,难不成能忍心她为了这桩婚事受尽委屈?
她旁的不需要做,只需要爱惜好自己便好,不然如何对得起为了生她而殒命的母亲?一直是她如珠似宝的舅父同外祖母?
玉照写完将信交给旁人,道:“立刻给我寄回江都,要快。”
顾升不过中人之姿,岂能配得上她?
玉照晚间早早躺去了床上,将锦被往上盖住脑袋,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床上围成一圈的软枕都被她不知踢到了哪个角落去了,只剩一个圆枕,她将圆枕抱在怀里,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她告诫自己不要为着这两人生气,不值当,可还是越想越气。
准未婚夫勾三搭四,连未来妻妹都不放过,一口一个嫣儿,另一个一口一个升哥哥。
至于玉嫣,往日看着最端庄,却那般不知分寸。虽大齐民风开放,未婚男女间没什么大防,可却不是没有伦理纲常的,玉嫣一个未出阁姑娘,便叫林氏教养的不知礼教为何物,对同长姐有婚约的姐夫抱着那般龌龊的心思。
罢了罢了,这婚必须要退,等两人一别两宽各走一边,再无交集,如今她不想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
她一定要找一个比顾升好一千倍一万倍的夫婿。
***
四月初,正是樱笋年光,一年牡丹时。
京中近来热闹的厉害,几个春前节日先后撞到了一处,各府赏花宴吟诗宴不断,初初入京感受天子脚下风土人情,玉照也算是见识了上京的豪奢。
今日去公府赏牡丹,明日便是某位公主王妃寿宴,处处莺歌婉转,走龙飞凤。便是向来喜好热闹的玉照都生出了厌烦,只想在床上躺上个十天半个月缓缓精神。
可这远远还没结束,才参加公主府的筵席回来,宫中太后旨意随即而至,宣信安侯府女眷入宫觐见。
玉照下午去老夫人院子里,正赶上林氏带着玉嫣在,祖孙三人在亲密的说着话,她的到来似乎有些破坏气氛。
玉照如今不想见到这母女二人,便直接对老夫人道:“祖母,我便不去了吧,昨日心口就有些疼,明日想歇息歇息。”
一句简单的话,却叫老夫人沉了脸。
林氏听了这话关切起来,余光却若有若无的放在老夫人身上:“大姑娘可叫女医看了?宫中一举一动无数人盯着,若真是不爽快,索性不去便不去了吧。”
老夫人皱起眉头,“太后的旨意,叫咱们入宫那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哪有不去的道理?你若是不舒服此刻便回去歇着,等明日必须入宫,不仅是你,玉嫣玉瑶,还有周氏,你们几个一个都不能少。”
玉照见此只能应了声便退下了,老夫人等玉照一走,难得的责备起林氏:“当我不知你抱的是什么心?趁早收了那份心,是太后亲自宣玉照的,你们都是走过场。”
林氏脸蹭的难看起来。
玉嫣在旁边听着,自然是不甘心。
“姐姐身上是有婚约的,这般出入后宫,恐怕惹人非议。”
老夫人听了有些头疼,淡淡道:“小时候定的娃娃亲罢了,如何能算得是定亲。再说,是入宫见见太后娘娘,明日还有其他几个姑娘跟去。”
老夫人自然不敢虚瞒长孙女小时候订过亲的事,只是宫中太后并不看重这个。
玉嫣面上仍是一副端庄模样,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等出了寿安堂,玉嫣忍不住脱口而出:“长姐便是长姐,同我们这帮姐妹地位就是天壤之别,同魏国公的婚事还挂着呢,转头就又有贵人看中她了,这京中女眷都想得到太后召见,偏偏她满不在乎,可还就有人捧到她眼前。”
林氏见玉嫣这般话中藏针,冷冷道:“你这般便气不过了?真是这般,你气不过的还在后头,大姑娘若是得了圣上看重,便是后宫随便一席位,也比那一品夫人要强,你便是当了国公夫人进宫都需给她三跪九拜,若是日后大姑娘有个一子半女,咱们全府都要沾她的光,你日后只能仰头看着她。”
玉嫣到底是小姑娘,禁不起这般冷嘲热讽,面色苍白道:“母亲你也想看我笑话不成?我只不过生的不如她,这容貌可不是你给的?”
林氏骂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蠢货?八字都没一撇的事,你嚷嚷个什么劲儿?圣上后宫那般好进太后不会先想着她娘家那些侄孙女儿?就是真进了,大姑娘那般性子,怕是也得不到好。”
这点她倒是看法跟成侯一般。
林氏闺中时便十分聪敏,太后通过给圣上后宫塞人重新插足圣上后宫,她瞧的清清楚楚,这送去的人首先便在圣上心里留下极差的印象,想要挽回可是不容易。
“可她生的确实好看......”
林氏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指,摸了摸玉嫣年轻姣好的脸庞,对着唯一的女儿林氏自然是无比疼爱的,大约这世上所有的母亲都是这般,恨不得将所有自己未能得到的想尽办法替女儿拿到。
玉嫣容貌比自己年轻时好上许多,她比不得侯爷先前的妻子那般美艳,她同侯爷做了十几载夫妻也只能勉强做到相敬如宾,甚至侯爷对她还只是面子上的情分。
林氏希望玉嫣日后不要同自己这般,要同丈夫恩恩爱爱才好。
“你急什么?我瞧着你姐姐也没入宫的心思,日后便多担待着点你姐姐,总归是亲姐妹,便是心里不喜欢她面上也万万不能表现出来。”
玉嫣被母亲一番话数落了一通,只能讷讷道:“知道了,我面上何时对她不好了?倒是她,对着我多有不耐,对我甚至都没隔房的几个姐妹好,也不见你们说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