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照往宫人捧过来的半身镜里照了照,心里十分满意自己这一身盛装华服,头挽高髻的装扮,听了笑道:“您放心,我倒是不怯场的。”
道长说的对,真的出了错,谁又敢嘲笑呢?真不喜欢,提前退了便是。
玉簪珠履聚丹墀,绫罗锦衣扶凤驾,凤尾扇开,白玉阶前停。
丹陛及丹墀东西各并陈香案、仪仗、女乐。
玉照具服而出,奏乐升座。
清宁得封坤宁宫长御,侍立于玉照身侧,命班首拜于中道之东西,众命妇拜于东西丹墀内北向,再入殿内分开入座。
信安侯府作为玉照父族,自然都在列。
坤宁宫中皇后御座下左手第一尊位是给皇后母亲的,如今这日也该是由玉照继母代替,只不过林氏自然是来不了的,老夫人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今日朝拜皇后前排的哪个不是往日她难得一见的高门贵妇,天潢贵胄,她自然不敢上前。
这位置自然而然的内定给江都太妃了,论身份地位,一品亲王太妃,皇后外祖母,倒也坐得。
再往下,便是大长公主长公主,玉照都是见过的,这日重华长公主在内的圣上同辈份公主都来了,还有从封地上赶回来的庆华长公主、常山长公主、寿安长公主。
接下来便是内外命妇分作若干班次,依照品级分批赞拜,由着清宁替玉照朝众位内外命妇致意。
内外命妇品级二品以下者赞拜,长御代皇后称“谢”,二品以上者,长御代皇后称“皇后诏曰可。”
魏国公太夫人江氏品秩算高,乃是从一品国公夫人,可今日泰半皇朝内命妇都在,品秩比她高的多了去了,她一个国公夫人也只得远远立着,虚眼瞧见皇后娘娘都没往她这边看一眼,倒是叫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可却没这般简单的,朝拜完之后是赞拜,她随着一群品秩相同的外命妇国公、郡公夫人往前走到皇后跟前参拜,这才叫吓死人。
全程魏国公太夫人都苍白着一张脸,今年的风还算不得寒,且已经走到殿内,却将她吹得颤抖的厉害。
不敢立于人前,藏藏掖掖将脸掩藏在一众夫人里,好在往年她也不是个得脸面的,站得远,脸上又画着白妆,倒是叫旁人瞧的不真切。
等没休没止的赞拜完,玉照都能听见清宁明显虚弱,破了空的嗓音。
不止如此,许多头发花白者,瞧着也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便是玉照也做的腰间酸软,耳边奏乐声奏起了耳鸣。
这事儿,真没一个人是轻松的。
拜完,轮到玉照与皇室宗亲说话。
都是些玉照先前见过的,便是梁王妃与世子妃,再是惶恐不安、魂飞魄散,打死不愿入宫,朝拜皇后这日以病重为借口都不再好使,除非日后不想再京中见人,再也不显与人前,不然跪都得跪来坤宁宫。
倒是玉照没她们想的那般针对她们,眼神略在落在她们身上,稍后移开,便问候起几位老亲王妃、太妃、大长公主来。
玉照年岁小,脸还嫩生,这群皇族女眷皆在宫中浮沉多年,心思七窍玲珑,纵然如往日几个心高气傲的公主长公主,心底如何看不上这个新皇后面上也不会愚笨到显露出来。
她们地位再是高者,也不过正一品享亲王俸禄食邑万户罢了,撑破天得了个超品也仍是臣,皇后册礼已立,玉照再是年轻哪怕是个不会说话的奶娃娃也是她们的女君。
皇后示好,她们便忙不迭的接着,殿内众人皆是一片和平气象。
更有心思活泼的如安王妃,总不叫场面冷下来,跟玉照说些好玩逗趣的话,玉照年岁轻,更不是个古板的,方才朝拜已过,总得张弛有度。
你来我往,这殿内气氛倒是和和睦睦。
至中午时分,众女眷移往保和殿赴宴。
太和殿也会赐宴臣僚,女眷与男眷分开款待。
酒过三巡,即至尾声,曲廊传来一片跪拜声,内侍通禀说陛下亲至。
一个高大的身影款步入内。
众女眷慌忙起身迎,玉照也从凤座起身跪拜,赵玄却是牵起了她的手,当众亲自将她扶了起来。
“可还适应?”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众人听到皇帝语调温和地问皇后。
“自然是适应,陛下怎么来了?”
“路过,便过来瞧瞧你。”
玉照当着外人的面,自然万分体贴,更有意做给外祖母看,装模作样道:“那您快回去吧,前边儿还在设宴,这里都是女眷.......”
皇帝似乎是在忍笑,笑她口是心非:“你累了便先撤了去,左右拜也拜完了。”
玉照人前还是非常要面子的,红了耳根轻轻推着他:“知道了,陛下去忙你的吧。”
“朕忙完了便回去。”
玉照已经红透了脸,庆幸妆容厚,没叫旁人瞧出来。
众人都低着头,离得近的几位听得清楚,深觉没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