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山之上,出了他这种常年在山里打猎的猎户,有谁敢上来?
一不小心迷路了,或是遇到野兽,只能去喂它们填饱肚子去了。
这女子是怎么来此处的?没见着其他人跟随,难不成是孤身一人前来的?
他越看越觉得奇怪。
玉照听他这般说,提着的心反倒是放下来了许多,约莫是这一路经过了许多冷暖,见多了读书人的无情无义,恶臭心思,她是宁愿见着这种粗鲁的武夫,至少什么都是表面功夫,不用担心此人背地里使什么阴毒的心思。
想到此处,玉照顿时泪眼朦胧,她多想将自己目前的遭遇说出来,可经上次那医馆馆主那一遭,玉照十分害怕此人知晓自己的祸事,不仅不会帮自己,反倒会害怕麻烦,不肯叫她跟着他。
“我、我独自一人上山迷路了,大哥,你能带我下山嘛......”
高大的樵夫看着眼前姿态温驯顺从的女子一眼,若是个男子,这般愚蠢不认识路还能上山,恐怕他睬都懒得理睬。可如今他倒是不好不管了,他义父说过,男子就该铁骨铮铮,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是以樵夫没甚在意,背着柴火无所谓道:“跟我后面吧,等我再多砍些柴火我就下山。”
今年冬天冷,前段时日他没有时间砍柴,以至于如今家中柴火已经见底,只好这大冷日的前来了。
陈平这般想着,难免多打量了几眼眼前女子,说来也奇怪,他一个大男人,在这山中都觉得冷,瞧着那女子精气神还挺足,像是半点儿不觉得冷一般。
玉照哪里还能心平气和的等他砍完柴火?她急的冒汗,生怕顾升还在这片山里找寻自己。
便主动动手替他将地上还是湿润的木头扛起来,两只手奋力的拖着,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着着急:“大哥,我帮你拖着下山吧,快些吧,天都要黑了,等会儿有野兽就惨了。”
陈平见此倒也不在说什么,便带着玉照往山下去。
玉照为了叫人给自己引路,手上拖着两根几十斤重的木柴,只感觉再苦再累自己也不怕,只要一想到自己逃脱了那恶人,马上就要回京了,就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气。
她一声不吭的往山下拖着。
陈平一路带着玉照下山,倒不像是一般沉默寡言的男子,生的魁梧粗壮,却也粗中有细,十分健谈。
想来是读过书习过字的,这在边关苦寒,连笔墨的买不到的地方,倒是罕见。
陈平与她聊了几句,才注意到她穿的奇怪,有些好奇的问她:“你这是什么打扮?穿的奇奇怪怪。”
玉照被说的一怔,她低头见自己的打扮,颇为普通的农妇打扮,只不过她被顾升挟持,一路为了她不被旁人发现也为了保暖,穿的格外严实。不然走在路上少不了就人怀疑了,岂非与他想要偷偷摸摸掳走她目的相反?
为何就奇奇怪怪了?大齐女子不都是如此穿的吗?
难不成顾升买错了衣服?他那般细心的人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玉照说来也是个容易熟的,两句话也熟了陈平,胆子便大了许多,反过来打量起他来,也说:“明明你穿的才奇怪,哪有人把头巾斜着带的?看起来好好笑。”
陈平浓眉轻拧,一副不明所以:“大齐人不都是这般装扮?你是不是糊涂了?”
玉照不信:“才不是,江都与临安都不是你这种打扮,定然是你们这边的与众不同的打扮......”
两人各说各地,说不到一块去,都坚持对方穿的才奇怪。
眼见远远见到了许多房屋,两人话题就此打住。
陈平并非愚钝之人,他看得出玉照出现在山里透着古怪,看性子倒并非西域攀太山而来的间谍,恐怕是有什么不方便言说的秘密。
玉照如今见了乡村人烟,心里安稳里不少,遥遥的叹了口气,乖巧说道:“你们这里有官员吗?陈大哥,能否带我前去官府一趟?”
陈平稍微有些惊愕:“你要去官府做什么?”
玉照经历了一通磋磨,不敢细说,只含糊道:“我是......我有被人贩子拐出来的,我偷偷跑了出来,我的家人都在京城的,不知陈大哥你可否带我去官府报案,我要尽快回京城.......”
这幅表情,陈平本也猜测到了一些,他气愤人贩子的作恶多端,颇为仗义道:“官府离我们这处有些远,如今大雪封山,许多路都行不通,你要是去,恐怕得晚上两日。而且近来边关动乱,去了官府,恐怕他们也没时间管你的事儿。”
玉照心中升起失落,忍不住道:“没有旁的办法了吗?我真的很急......我家里人找不见我会很急的。”
陈平想了想,脸上带着一丝自豪,朗声笑了起来:“我们这村里接壤西域,自然有军队在附近驻扎,我的义父就是前几年才退下来的将军,他原本也是京城人士,你要是急我现在就带你过去他家,他家有马,若是我义父同意,我今晚就能带你出去报案。”
玉照听了忙不迭的点头,她如今万分感谢这位大哥,被人带着只觉得心安了下来。
“谢谢陈大哥,大哥对我真好,我要是找到家人了,定然叫他们......叫他们好好谢过你。”
陈平无所谓的一笑了之,一看便是没往心里去,回到家放下了柴火,将人送到了离着他家不远处的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