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纪轻轻与世长辞的宝儿并不知,她的前夫一生都没走出来,都没放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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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照与陈平这一路,倒不算是坎坷。
身边有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赶起路来方便且少了许多麻烦事儿,她也不知自己能在这个梦境里多久,只好走到哪儿算哪儿,若是走到半路她醒了,那也实属无奈,该提前跟陈平打个招呼,别叫他担忧了。
他们一路走着陈平所熟悉的小道,不到五日便离开了所在的州。
一路上,玉照问了陈平许多事儿,陈平起了些惊疑:“你是大齐人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连皇帝是哪个也不知道?”
要不是义父叮嘱过他的,陈平都怀疑这人是间谍了,什么都不知,什么都要问。
玉照将帘子两侧竹帘卷起,脸颊被迎面而来的春风吹得飞扬起来,她看着外头熙熙攘攘的闹市,再往前就是京畿了。
她懒洋洋的重新躺回马车里,对前头赶马的陈平喃喃说起:“我只知道皇帝叫赵玄,帝号可长可长了,我总是记不住,叫神功圣德文武什么皇帝,什么时候换了皇帝我都不知,你知道赵玄吗?他......他是不是还活着?”
陈平打断她:“你胆子可不小,快到京畿脚下了,还敢直呼太上皇名讳。”
玉照雀跃起来,竟然还没死呢,如她所想的一般。
如今竟然是太上皇了。
她看陈平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玉照笑笑,编了个借口糊弄过去:“我以前身子孱弱,也住在江都,成日躲在闺房里吃药,睡得昏昏沉沉,什么都不知呢。”
陈平低声跟她解释起来,本就是一介粗人,又是常年生活在乡下的,不懂人情世道,与玉照私下说话颇有些无所顾忌,见她真的不知便仔细说起来:“那位太上皇,听说以前很厉害的明君,但许多年前不知怎么的就开始沉迷于修道,听说把宫殿都给改了名字,全学了道观里的名号。做了好多年皇帝,前几年才退了位做起了太上皇,如今估计在哪个观里修道。”
第89章 再见到她的那一瞬,赵玄……
见到了京城,怪不得陈平说她穿的衣服奇怪,五十年沧海桑田,妆容华服,言行举止,甚至连街边两侧小商贩的吆喝声都变了许多。
但玉照还是觉得无比的熟悉,这片故土,明明才还离开多久,如今用这种奇怪的方式回来,竟然叫她有了恍然隔世之感。
倒是那陈平过了会儿,便又自顾自的压低声音说起来:“太上皇没有子嗣,如今这个皇帝还是从皇族宗亲里过继来的。太上皇退位后便迁居别宫,有人说他修仙炼丹早早登仙去了。还有人说前几年宫变,如今这个圣上不满受太上皇掣制,联合重臣毒死了他,只不过这种皇族丑事,自然朝外瞒的死死的。”
他虽生长在边关,却也是从小在军营里长大,倒是比旁人多了些消息来源。
玉照听了猝不及防的一阵难受,过了许久也没说话。
久到前面赶马的陈平都有所察觉,朝她看去。
玉照正撩起竹帘,往外头来往行人看去。
“已经到京城了,你家在哪里?”陈平问她。
玉照恍惚的很,他都退位了......是活着还是死了?
自己要去哪里找寻他?
她再次用力咬了咬自己的舌尖,仍是没有丝毫痛觉,拿着头往窗框上磕了磕,仍是做梦一般。
要是一直醒不过来,一直在梦里,是不是就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陈平听不到她的回答,听到响声回头便看见她拿着头撞着窗框,他有些无奈,这一路见了王姑娘这般好几回了,恐是被人拐了生出来的毛病,他也没阻止。
外头阳光斜照,少女身姿单薄的厉害。
她面容晕着一层光晕,那光似乎有神力一般,将她笼罩着,她周身的轮廓浅浅的一条,叫他辨别不出,似乎是有一层雾笼罩着。
饶是陈平有些粗心,如今也脸色古怪,盯着她上下打量了半晌,总觉得这人与他以往见到的都不同。
“......你.......”陈平被自己的猜测吓到后背发凉。
玉照将洁白纤细的手掌伸出了窗外,看见阳光底下自己愈发虚无浅淡的身体。
她转头看向陈平,陈平还在自己方才所见的震惊之中无法自拔,张大嘴巴不知所云,心底却安稳了不少。
是啊,若真是孤魂野鬼,二人都走了一路了,这一路一来,这位王姑娘是什么人品心性,他也能看的明白。
有什么可怕的?
玉照叫停了他的马车,匆匆将衣服捋了捋,想将自己暴露在阳光底下的面容遮掩起来,免得吓坏了路人。
陈平见状,怔了一会儿,将自己用来赶路的黑斗篷拆下来给她,又偷偷打量了她一眼道:“我穿过的,染了汗渍,也不干净,你要是不介意,就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