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陶热火朝天地过了一天,满院子热热闹闹,哪怕是深秋的天儿里,依然有着盎然的春意,隔壁庄子却如寒冬腊月一般,沉冷沉冷的。
不仅冷,还窒息。
空气都像是结了冰一样,压抑得人呼吸都不顺畅,更别提大声说了,有什么只敢以眼神传递,实在不行了,才悄没声飞快说两句。
李渠没回来就猜到了主子这边的情况,虽然不太愿意这个时间触主子霉头,可当完了值,总得回来汇报才是。
他敢保证,他要敢不汇报,主子明日就得扒他的皮。
所以,不管书房的气压有多低,有多压抑多凝滞,他都得硬着头皮上。
书房里。
宫珏连灯都没点。
打从上午凑巧听到孟晚陶和小瓷的对话后,他回来便就这个姿势坐在了书桌前。
那时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除了脸色更难看了,旁的没一丝变化。
李渠顶着有史以来最大的压力,进书房,他没敢抬头看主子脸色,只低着头,汇报了今日孟晚陶的情况,特意说明了,她明日会进城去谈那套他昨日得主子吩咐新买的下小铺子的租赁问题。
若没上午的事,其实这是一件喜事。
主子上午过去,原本也是打算想亲眼看看孟晚陶听从城里回来的大枣小枣说有合适的铺子租赁时的开心。
没成想,开心没看到,倒是闷了一肚子郁闷。
一开始,李渠甚至觉得这样挺好,毕竟他一开始就觉得孟晚陶目的不纯,接近主子打着旁的主意,她对主子没那样的想法,他这个做属下的简直求之不得。
但现在,感受着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的凝滞,李渠突然又有的自我怀疑,这样子为主子好,就真的好么?
主子是真的很不开心啊。
可这个问题,他也不敢提,莫说提,连上午的事,他都不敢说一个字,只能当做上午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宫珏一直沉着一张脸。
神色不佳也就算了了,眼神还冷得厉害。
如同三九天里的寒冰一般,淡淡扫过来,就能把人冻僵在当场。
李渠还是能稳得住的。
这些年,主子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也都陪着熬过来了,虽然担忧心悸,但也没有到恐惧的程度。
宫珏看着低头站在那儿的李渠。
屋里没有一丝灯光,全靠外面廊上的灯笼光映进来。
虽有些朦胧,但宫珏视力极佳,看得一清二楚。
他冷冷开口:“明日一早进城。”
李渠应声:“是,东西都是收拾好装车了。”
宫珏眉心动了下,眼底的戾气滚了几滚。
最后他道:“退下罢。”
李渠:“……”
李渠:“是。”
他没片刻犹豫,应声后,就退出了书房。
从书房出来后,他这才抬头朝书房看了一眼。
虽然已经看不到主子了,但李渠就是觉得,主子这会儿脸色肯定特别难看。
宫珏脸色的确不是一般的难看。
除却上午听到的话,他其实也很气,她为什么不来喊自己吃饭。
这些天他天天去,今儿不去,她就不来看看么?
越想宫珏越气,听完李渠的汇报,她今儿热火朝天的忙活了什么,又吃了什么,宫珏就更气了。
直气地这一夜都没睡,更没去床上躺着,硬生生在书桌前坐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孟晚陶这边刚出发进城,那边十三就听李渠的话回来回话,孟晚陶已经进城了,李渠一道跟着了。
一天没吃饭,也没合眼的宫珏,简直快气疯了。
之前,她进城,还会特意早早地过来一趟给他送吃的。
他昨日一天都没去,今儿她又进城要一天,她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