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北戎人那边一支军队诈退,一支军队潜伏着强攻,靠车轮战术让将士们得以休息,精力充沛。
楚承稷提出的反攻点,便是让羌柳关的将士,也采用北戎人的战术。
要搞心态,就大家一起搞。
羌柳关是大楚最北边的门庭,城防这几十年里是越筑越高,越建越厚,城内的兵马粮草全都充足,比起北戎人的攻城战,他们打守城战还是更占优势些。
有了反攻的方向,当晚一众将领和幕僚便商议出了详细的战略。
林尧一直到议事结束,端起亲兵递上的热茶咕噜噜喝了两碗,放下茶碗时才发现林昭坐在角落里。
虎将谋臣们都已三三两两往回走,林尧也不必再避讳什么,走过去语气不善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不是让你在家好好养伤么?”
林昭知道兄长板着个脸是担心自己身上的伤,她都这样了,兄长也不可能真把她怎么地,梗着脖子道:“我总得见见王彪哥。”
林尧还真拿她没辙儿,只重重叹了口气。
也是说曹操,曹操到。
王彪转头不见林尧,私下一望,便瞧见他同林昭在角落里,他阔步往这边走来:“大哥。”
见林昭脸色明显有些憔悴,一如从前一般关怀:“听说大小姐受了重伤,伤势可好些了?”
林昭被封校尉时,他已被调去了扈州,还是习惯性叫林昭大小姐。
林昭一听他说话,却有些绷不住了,眼眶很快泛起一圈红来:“王彪哥,对不起,王大娘她……”
一提起王大娘,王彪心中也不太好受,却仍是笑着打断林昭的话:“大小姐跟俺道劳什子歉?俺娘把大小姐当亲女儿看的,护住了大小姐,守住了北庭,她去得也踏实。殿下追封了俺娘当将军,两堰山的人还给俺娘塑了像,那算命的说,俺娘这样的,死后就算去不了天上当神仙,下辈子投胎也是富贵人家,俺替俺娘高兴,大小姐也要高高兴兴的才是,不然俺娘老是舍不得咱们,迟迟不去那富贵人家投胎。”
泪花在林昭眼中打着转,被她死死忍住了:“好,我高高兴兴的,让王大娘去得安心些。”
王彪亦是强颜笑开:“这样才对,大小姐养好伤,等伤好了斩那北戎狗王子的项上人头才是!”
林昭重重点头:“我一定会杀那蛮子给大娘报仇!”
不远处岑道溪看了一眼角落里说话的三人,摇着折扇施施然走远。
……
中军帐内再空无一人,楚承稷行至帐门前驻足遥望夜色,大雪盐粒子一般撒向人间,呜呜的北风在夜幕里听得人心中发慌。
比起北戎人,他其实更忧心北地这苦寒的天气些。
江淮八万驻军已全调来北庭,如今守在青州的,是南境的兵马。
这八万江淮将士里,肯定有水土不服亦或是受不住这严寒的。
北戎大王子能想出个熬鹰的打法,绝非善类。
这北征的一战,兴许会比他原计划的时间打的久些。
……
不出楚承稷所料,接下来数日,陆续有江淮的将士病倒。
因着江淮先前还有过瘟疫肆虐,不少将士心中有些惶惶,好在病倒的人数不多,经医官整治也只是普通风寒。
楚承稷北上后和北戎人打的第一场仗,便是在此时拉开帷幕的。
北戎人最擅骑射,谢家军这么多年和北戎交战已有了经验,绝不能在平原地带和北戎人的骑兵交战。
北戎人围城,也最喜欢以骑兵打头阵。
为了先挫一挫北戎人的锐气,楚承稷命人先在羌柳关外设伏,每隔十里地便深挖壕沟,壕沟底下竖尖矛。
同壕沟并用的是床弩,一如当初在闵州城外对付淮阳王的那支骑兵那般,只要在床弩射程内的北戎骑兵,都能被射成个筛子。
北戎的骑兵向着羌柳关推进时,叫楚军用床弩射杀了一小队人马,此举无疑是激怒了北戎人。
北戎大王子喀丹命一支骑兵正面诱敌,另派两队骑兵从侧翼包抄过去。
对面的楚军却并不恋战,推着床弩便往后撤,眼见快被追上了,直接泼上火油,一把火烧了床弩。
北戎骑兵以为对方是仓惶而逃,大喜过望,驾马狂追,行至壕沟陷阱处,一脚下地下是空的,只不过是铺了些枯枝稻草,又叫大雪给覆盖了。
北戎骑兵人仰马翻,壕沟底下的尖矛遍插北戎兵卒与战马的尸体,血流一地。
那一道道壕沟与床弩结合起来的坑杀,生生让北戎人的先锋部队折损了上万人。
喀丹恨得咬牙切齿:“那楚太子的确有些本事,不过等到攻城时,这些伎俩就不管用了!”
他的战术不是攻城,而是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