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晓霜撇在角落里脸皱成了苦瓜样。被蔺烨然算计的场景又在心中过了一遍,可这事投诉无门,抱怨无能,她……只能认了这个哑巴亏。
也好,这一路与他一起去吴苏,她一定要好好讨回来。
嗯?他去吗?好像没说……
思虑至此,心头莫名滑过一丝失落之意,倏然不见。
在一家人千交代万交代之后,她终于入了梦乡。
第二日,她早早就起了床,吃过朝食,在一家四口的簇拥之下到了门口。
一开门,果然门口就已停了辆豪华宽敞的马车,而立在马车前头的林子平见门打开,立刻躬身行了个礼,目光在送行的人堆里扫了眼,真没那老太爷!不过也没见到秦晓霜。
不过这些人他都见过,除了那个面目粗犷的年轻男子。
不用说自然是秦晓霜。
秦晓霜今日也没为难他,嘿嘿一笑:“小林……大人早,我是秦双。”
“早。”林子平冲她一拱手,“都是同僚,秦爷唤我……”
“平爷!”秦晓霜干净利落地说。人家都叫自己秦爷了,礼尚往来,叫对方一声平爷也是应该的。
林子平眉间抽了抽,这怎么敢当。
“就你们……俩?”秦雨抢前一步问道,有些不开心。师妹以前接活儿都是他打下手,如今骤然见别人抢了他的活,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子平有礼道:“还有别的同僚。”
“哦——”秦雨拖长了语调。
“这一路就劳烦林大人照拂小儿了。小儿年纪尚轻,性情顽劣,若有冒犯,万请林大人大人大量原谅则个。”秦景鸿深施一礼。
林子平慌忙回礼:“哪里哪里,此去还需秦爷关照一二。”
客套间,秦晓霜将手中包袱往马车内一抛,一跃而上,坐在车尾朝众人挥了挥手道:“回去吧,不日我就回来了,给你们带好东西。”
家人们殷殷的目光中,落了车帘,动了马蹄。马车缓缓出了葫芦巷,过了繁华街市,出了城门往郊外而去。
马车舒适宽敞,里面设备一应俱全。车厢内铺着厚厚的地毯,燃着薰香,暖意融融,将晚秋凌厉的寒意隔绝在了车外。
而林子平赶车车技颇为高超,速度不慢却毫不颠簸。
秦晓霜躺在车厢内,在悠悠的晃动中慢慢闭上了眼。
昨夜她回房之后又悄悄去了一趟花谷跟师父说明了情况,一来一回,难免睡眠不足了些。
马车踏着轻蹄,周遭逐渐人烟稀少。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京郊外的一座长亭前缓缓停下。
亭外一黑一白两只骏马低头啃着萋萋芳草,其中那匹黑马毛色滑亮,全身没有一丝的杂毛,俊逸非凡。
一年轻男子着利落的蓝色窄袖常服坐在亭子的台阶上,嘴角叼着一根青草。
长亭之内,一男子黑袍飘飘,长身玉立,望着高远秋空下的马车逐渐靠近,不动声色地收了嘴角一滑而过的笑意。
待到马车停稳,黑袍男子身子一晃,悄无声息地上了马车。
蓝衣男子飞身上了那匹白马,黑马立刻紧紧跟上。
无声无息地,四人往吴苏方向遥遥而去。
蔺烨然坐在马车一侧,眸光柔柔地落在沉睡的人儿脸上。
这妮子又换了一副面容,今儿个这副尊容颇为粗犷,只是熟睡之时,那如轻羽般覆盖在她脸上又长又密的睫毛出卖了她。
她半张脸埋在厚厚的地毯之中,蜷缩着身子,宛若一只小野猫,即便熟睡依然带着警觉。
这是经历了多少担惊受怕的日子才养成了这样的一个习惯……
静静凝视了她半晌,蔺烨然抬手就欲抚上她轻蹙的眉头和那长长的睫毛。
却又倏然停住,他知道马车内的薰香带了安神的效果,可以让她舒心安稳好好睡上一觉,但若他的手一触到她,她便会立刻醒来。
而且还会……咬他一口。
咬他他一点都不怕,可是这小人儿是他心尖宠,他不想让她感觉自己对她有孟浪之举。
虽然他想得很。
那夜在王府之内将她困在身上还算是师出有名,若是在这马车之内无缘无故碰了她的脸,怕是解释不清了。
他嘴角的笑渐转酸楚,眼中的柔情却越见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