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在叶浣口中全然没有出现。
祁长廷在她的记忆里,就像是个完美的纸片人,没有喜怒哀乐。
叶浣真的喜欢他吗?
白桥有一瞬甚至忍不住想问。
女孩又低头去瞧着那锦盒,过去两年两人相处的情景走马灯般地溢满了脑袋,这一刻,她恍惚冒出大逆不道的念头。
——若他不是男主,她或许真的会鼓足勇气同他试一试,也说不定。
“!”白桥狠狠摇了摇脑袋,固执地没有打开这份生辰礼。
她踩着凳子将它放在了博古架最上层,然后径自躺去了榻上。
睡觉!
不想这些有的没的。
白桥强行将这些东西赶出自己的大脑,而后终于想起了顶重要的另一桩事。
她今日,是暴露了吧。
暴露了早就知道祁长廷身份的事实。
隐瞒不报这么久,他会生气吗?
她该不会因为这个,被做掉吧……
第二日,白桥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起身。
出门前,她闭眼对那个博古架拜了拜——都送她生辰礼了,应当不会再追究这件事才对。
与白桥心惊胆战地迎接新工作完全不同,乾方钱庄与往日却是没有半分不同。
齐同鹤例行听了伙计们汇报工作,便各就各位准备开张了。
白桥如坐针毡地在自己的雅间里呆了一天,然而没人来找她麻烦,更没人来同她解释昨日那句“娶你”是什么意思。
好像一切都只是那人心血来潮,一夜过去便作浮云尽数散去,反倒显得她的耿耿于怀十分奇怪。
白桥脑中突然冒出那句“认真你就输了”。
这却是有些让人窝火了,他好歹应该道个歉呀。
白桥心中装着无名火,晚饭都多吃了一碗,而后便悻悻回了自己的屋子。
却是没曾想,很快,她便连生气的精力都没有了。
“好家伙,这,这是谁家的账本,怎地这么厚!”
第二日,白桥望着自己桌上足有小臂高度的账本,目瞪口呆。
齐同鹤淡淡瞥了她一眼,右手食指轻轻竖在唇间,道:“二楼最近就交由我了,先生仔细看账,旁的,莫要多言。”
白桥喉头滚了下,大约明白了面前这坨账本的由来,艰难地点了下头。
原本担心祁长廷会因为起初的隐瞒忌惮她,却不曾想暴露了身份的祁长廷彻底肆无忌惮了。
不可言述的账本只是一个开始。
她桌上开始时不时地出现一些密信,信件连封口都有,可里面的内容简直让白桥手软。
它们大多数围绕同一个主题——如何架空现在的户部尚书黄盛。
少年将眼下户部的情况掰开了揉碎了喂给她,然后提出他想达到的效果。
白桥便是他没有感情的超级大脑,没日没夜地给他想办法,写案卷,誓要让黄盛这堂堂尚书,在自己的地盘上再无立锥之地。
这事儿有点难,白桥每日抓着头发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憋,可祁长廷的账本依旧照送不误。
终于,连着两个月连轴转后,丑时初,白桥刚刚清空了的案桌上又摆了两大摞的账本,还附了一张纸条,要她找出两摞账本之间有没有什么暗中勾契。
这仿佛回到了现代没日没夜加班的日子,一个月的加班费还只有二十两银,与此前她在乾方想休沐休沐,想上街上街的日子简直云泥之别,转变得半分过渡都没有。
又是一个无法早睡的夜晚,白桥看着伙计送来的二十两银票,终于怒了。
二十两,她当初承诺给叶浣的月俸,那厮铁定是故意来羞辱她的!
夜半三更的乾方二楼传来一声怒斥:“齐徵你这个辣鸡!”
把人当牲畜使的大垃圾!
然而迎接她的是窗外乌鸦的叫声,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白桥终于等到了祁长廷只将她当员工的这一日,只不过代价是惨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