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家了?”庶人祁景闵躺在小院里, 几个身着宫装的侍女围着他,又是添炭又是喂坚果,哪有半分庶人的模样?
分明只是从皇宫搬到了高级民宿!
而且这民宿还离皇宫没多远, 正是原先盛和的地盘。
盛和被封, 所有契书立即两清, 钱庄是彻底做不成了。
但盛和的掌柜躲过一劫, 如今建议祁景闵放弃东都,转回主业柜坊。
乾方不是盘踞东都吗?他们便改头换面广铺分部。
乾方受限于需要实地考察, 所以只能局限在东都附近,但柜坊不同。
以前的柜坊只局限于地方,换了郡县后开出的票据便很可能没了效力,以至于走南闯北的生意人带着大批银两危险又不便。
可若有一家柜坊, 有本事将分号开遍大徽数十郡,那便是绝对的壮举!
这买卖已经超越了柜坊看管银两的本质, 还能让银两以低成本更快地流通。
盛掌柜受白桥启发, 已经想好了这桩新生意的名字:票号。
柜坊收了银两,开出票来, 商户只需持票去外地的柜坊分号,便可兑出现银。
祁景闵应允,近些时日听盛掌柜说已经有了些成效。
他阴沉的心情原本因为这件事好了些许, 可眼下又被阴霾掩盖。
“乾方被监视得一只苍蝇都出不去, 她怎么回的老家,必定是乾方将她藏了起来,要怎么做还用我教你吗!”
青年发怒的时候,原本陷在大氅绒毛里的耳朵便露了出来。
少了半边的右耳, 没了当初一颗红痣的风流,反而像极了地痞流氓。
跪着禀报情况的侍从拼命忍着不让自己的目光望过去, 可有时候越想阻止越控制不住,他的视线倏尔从青年残缺的耳朵上飘过。
下一瞬,院子里静了一瞬,而后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鲜血染红了青石板,侍女们跪伏于地惊惧不止。
祁景闵收起腕间的弩机,面色疯狂而阴骛。
*
乾方钱庄,齐同鹤早知拦不住搜查的人,拖延片刻后便放了禁军进来。
乾方的生意都在纸上,并没什么贵重物品供禁军打砸,倒也没闹出什么太大的动静。
禁军统领盯着齐同鹤谄媚的笑脸冷笑一声,亲自上手寻找密室的踪影。
他得到的命令是:哪怕娶不到白桥,也要将乾方里里外外查清楚,务必找到乾方偷窃户部账本的证据。
然而很可惜,这位统领大人找了足足三个时辰,从晌午到天色微昏,白桥的藏身之处依旧好好的,甚至地上的密室都没找全。
他在发现的密室里也找出一些案卷,但都是乾方正经生意相关的,所以他是既没寻着白桥,也没寻着证据,这样回去可没法交差啊……
统领大人眸光变得危险,他开口沉声发难道:“东都齐氏,可是你齐家女?”
“正是小老儿的本家亲戚。”齐同鹤点头哈腰道。
然而禁军统领冷笑一声:“撒谎!”
“那女人分明是江都白家的庶女,两年多前改头换面偷渡到东都,不知有何龌龊目的,你乾方为她提供容身之所这么久,该当何罪!”
齐同鹤并不意外他们找到白桥的真实身份,但他脸上的意外比真的意外还要真三分。
“白家庶女?!”他瞪大了眼睛,煞有介事问:“可是姓白名桥的小姑娘?”
统领不知齐同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点了点头。
便见齐同鹤陡然一击掌,面色古怪道:“您要寻的齐姑娘确实已经回了老家,她与那位白姑娘也并不是同一人啊。白姑娘她早已有了婚约,如何还能再嫁第二人,宫中的大人们竟不知吗?”
都不打听清楚就赐婚吗?
也太荒唐了。
偷偷围观的人群里一同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那禁军统领愣住,有了婚约?
他和皇后都从来没想过这件事,所以压根没去衙门核查过。
“休要搪塞,”统领冷声道:“若是方才才口头立下的婚约,我皇家可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