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石头彻底放下,众人又投入了清查书铺案卷的大业。
而就在当晚,终于叫他们寻到了些许猫腻。
“易忠书铺,”女孩手指划过案卷上的四个小字,转到下面的案卷内容上。
这家书铺一年前正式开张,落址在金昭街,然后便与盛和签订了存银的契书。
只是……
这几个数字,看起来着实有些眼熟啊。
白桥轻轻拨弄算盘,又算出几个结果写在纸上,摩挲着下巴这般想到。
去岁年中,她花了足足半年的时间研究盛和和国库的账目,寻出的那些个可疑数字多少还有些印象。
就它了!
女孩指尖在这个名字上点了点,然后看了眼刻漏上的时辰,还是清晨。
只是可惜密室的消息只能往里送,不能往外传,否则让萧晖去探个究竟是最合适的。
但,不能等了。
白桥眸子微敛,下了决断。
就今日夜里,出两个人去易忠书铺看看情况。
暗卫们并无异议,他们做的便是这样的活计。
可让众人始料未及的是,就在这日下午,已经安静了整整一日的乾方,又传来巨大的喧闹声。
不是打砸的恐怖声响,而是人声鼎沸。
只是听着,都让人想起乾方开业那日的盛景。
甚至,从铜管里传出的声音来看,新开张的钱庄居然真的还叫乾方。
祁景闵想做什么?!
白桥和齐同鹤面面相觑,面色骤然难看起来。
乾方没了就没了,但至少从始至终都在他们手里,干干净净地来,干干净净地走,日后若有机会再开起来,还是一个好乾方。
可这种时候重新开张,背后的人显然就换成了祁景闵,他们不知道他想用乾方做什么,但想必不是好事。
“这混账东西!”齐同鹤一掌拍在了桌上,脸色青白。
这屋里所有的人,他与乾方相处的时间最长,这种感情是白桥都比不上的。
自从十年前祁长廷的母族被构陷入狱,齐家也被牵连,他负着灭门家恨开起乾方,小心翼翼,步步筹谋,同祁长廷一道扮猪吃老虎。
乾方伴着他和祁长廷度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日子,是他看着一点点变成这般模样的。
可如今却!
这种无力感,同十年前如出一辙的无力。
任凭齐同鹤在商事上摸爬滚打的大半辈子养出的强大心脏,也有些接受不了。
情至深,恨至切。
当这屋里有其他更沉不下气的人时,白桥反而更快冷静了下来。
“且不说祁景闵此举目的为何,但其中有一条,必定是想要激怒我们,”女孩面容沉肃,看进了齐同鹤的眼睛,“掌柜的可莫要上了当。”
密室里静下来,除了角落的毒师一门心思放在蝎子上,其余人都担忧地望了过来。
好在齐同鹤大喘了两口,终归是什么都没说,重新在自己的桌案后坐了下来。
没人说话,也没人开口安慰。
他们都知道,安慰大约是眼下最无用的东西。
“我没事,”半晌,齐同鹤终于开口。
而且出乎白桥的意料,他的下一句话竟然是:“既然乾方这些日子人多眼杂,那夜探易忠的事,还是缓缓吧。”
齐同鹤说着望向白桥,“白姑娘可有其他建议。”
男人面色有掩不住的颓丧,可那双眸子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白桥悄悄松了口气,颔首同意,“既如此,这些日子便安排班次,监控铜管那头的信息,待得时机合适再往易忠去。”
安排好这件事,白桥便重新坐回案桌前。
易忠只是她看到的第一家可疑的书铺,其余还有十余家需要确认。
女孩揉揉眉心,打开下一案卷,谁知就在这时,铜管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喜气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