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医拿自己多年看猪的经验表示:“放心吧,他肯定没事的。”
“他现在就是晕过去了,然后趁机睡着了。”
——趁机?
殊桥觉得这个词用得好笑又心酸。
也不知道面前这位躺在木板床上的老人,平日里有多忙。
得了准信,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放松以后,气氛又重新尴尬了起来。
当地人和支教小队面面相觑,谁也不想先开口,开口也不知道说什么。
“大家别站着,有位置的就先来坐吧。”何秋露起身,让出自己的座位,“要实在有事要忙,可以先去忙。我们在这照顾老书记就可以。”
殊桥总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何秋露大美女就是个闲不下来爱管事的主。
太热心肠、太善良。
温柔得像初春到来的一缕风一样。
听了何秋露的话,有人想走,家里还有孩子呢,老在这杵着也不是事啊。
但是有人却显得很防备。
“我们不放心让你们看着老书记。”那人说。
殊桥心下好笑,当即就想破口大骂,让他们见识见识21世纪跟喷子对战练出来的骂人水平。
他们是来支教,又不是来送葬。
能把老书记怎么着?
再说了,人送葬殡仪馆接尸体还一千一次呢,他们给得出来钱吗?
殊桥冷着一张脸,有点想发火,忍住了。
她是一个月就能跑,何秋露他们不能。
如果不能处理好和当地人的关系,支教队伍的生活会很痛苦。
何秋露还是温温和和的模样,说,“那不如你们留两个人在这里看着?大概这样,就不会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能说什么?
大家看了看那个提出问题的人,那人迟疑了会,点了点头。
最后留下了两个壮汉,一个李二牛,一个巴尔齐特。
李二牛被点名出来,嘿嘿一笑,摸了摸后脑勺。
巴尔齐特绷着一张脸,手里还杵着那个枪-支,像个戍边战士一样,守卫着他们靠近老书记的最后一道防线。
瞅着这个枪,支教小队好多年轻人都不敢说话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劲儿用眼神示意交流。
何秋露还站着,殊桥一把摁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李国强似乎觉得太过于宁静以至于有些不好,想起来这时候处理徐文刚刚跟符明诚打架的事情。
“现在还有时间,徐文同志,符明诚同志,我们来好好聊一聊。”
李国强摆出了一副领导架子来。
符明诚吃这套,点了点头,小媳妇受欺负一般说:“在这件事上,我认为我个人是完全没有错误的。”
徐文翻了个白眼,最讨厌的就是这幅官腔调子。
“我懒得跟你们说。”他现在装都不想装了,一声同志都不想喊,“我只问你,李国强,你是不是骗人?你承诺过的那些事情,是不是都是骗人的!”
“你给我们说,我们要去的地方,条件较好,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你给我们说,我们要去的地方,有宿舍,有食堂,自己不用花钱。”
“你给我们说,我们要去的地方,还有政府补贴。”
徐文一字一句地说出来,“李国强,你告诉我,这些话里,有哪个字是真的?现在这个地方,能给我们宿舍!给我们食堂!给我们补贴?!”
巴尔齐特和刘二牛听得一愣一愣。
符明诚仿佛还没被揍够,反驳道:“徐文同志!我觉得你的政治觉悟还不够!我们是来支教的,不是来享福的!我们只要能给祖国做贡献就好了!”他语速加快两倍速,咻咻说完话以后,飞快躲在了殊桥的身后。
殊桥在心里无语。
她不想淌这趟浑水,于是一句话不说,看向李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