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别人见了殊桥和吉萨合尔两个人呆在一起,起什么误会。
三个人在□□家附近见了面,由吉萨合尔带去了一个空旷的山头。
这里的草长得很稀疏,黄绿相间,殊桥想,怪不得那天见到的吉萨合尔溜的羊,都是那般的瘦弱。
根本不是小肥羊。
殊桥还没问出口到底是什么事情,吉萨合尔就啪地一声跪在地上。
地面上都是石子,他的膝盖磕在小石头上,直接给本就破破烂烂的裤子又添了个新洞,血从洞口流了出来。
何秋露和殊桥都很震惊,殊桥连忙说:“你这是做什么?”
吉萨合尔梗着脖子,不站起来,“老师,我有事想求你帮助。”
他说的固裕族的话,何秋露根本听不懂。
“你先起来啊!”殊桥浑身不适。
她只在男的跟她求婚或者求饶的时候见过别人给她下跪过。
每次她都觉得很恐慌......
吉萨合尔却不愿意起来,“老师,我的妹妹需要你的帮助。”
“她今年才九岁,那天杀的刘老爷子就让她怀孕了!现在我妹妹快要生了,他们不肯给她找医生,只说是要是生孩子的时候死了,那就死了算了。”
殊桥听了吉萨合尔的话,硬是让系统翻译了两遍,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有个妹妹?”殊桥那天,去□□家,没听他们提起过,“刘老爷子又是谁?怎么还怀孕了?”
殊桥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吉萨合尔苦涩地说:“是的,我有个妹妹。我的妹妹叫苏布合尔。”
“一年前,我妈妈怀孕生了病,家里太穷,没办法,妹妹干不了活,刚好有人想买她,爸爸只好把她送到隔壁县的刘家村当童养媳。”
“给刘老爷子当童养媳?”殊桥瞪大眼睛问,这他妈得快一百岁的年龄差了吧。
吉萨合尔摇头,“刘家当时有个小孙孙,刚出生满月,苏布是给他当童养媳的。”再往下说,吉萨合尔已经咬牙切齿,“刘老爷子,是小孙孙的爷爷。”
呕——
殊桥听得生理性反胃。
吉萨合尔说得每一个字,拼凑在一起,都是她不能接受的事情。
卖女、童养媳、强-奸-幼-女。
他妈的,这是人吗?
“你们卖她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今天?”殊桥冷笑,看吉萨合尔的眼神已经不似先前,“现在来找我?你爸妈不管的事情,我为什么要管。”
吉萨合尔沉默了片刻,说:“这件事,是苏布同意了的。她只托人告诉了我,不敢告诉爸妈,怕爸爸拿着枪去闹出了事。”
一个卖了女儿的父亲愿意为女儿出头?
殊桥表示怀疑。
已经在一边听了许久的何秋露问殊桥,“到底什么事?”
她听了半天,什么也听不懂。
殊桥摇了摇头,不愿意把内容告诉何秋露,转而对吉萨合尔说,“你想让我怎么帮她?生下孩子?”
吉萨合尔说:“老师,我想让妹妹活下来。”
面对男孩干净的目光,殊桥很想说,这样的人生,活下来又有什么用?
可是她又一顿,活下来。
她才九岁。
她应该活下来。
今天来报名的孩子有不少和她同龄的,大家虽然不说富裕,但笑容淳朴,跟在爸妈身边。
可是她——苏布合尔,一个孩子,已经要成为孩子的母亲了。
殊桥转头就想呕吐,但她捂住唇,忍住了。
她逼自己冷静下来。
她的确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人,但让一个拥有了二十一世纪思想的正常女人听到这件事却置身事外,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直接挑战着她过往建设起来的世界观,疼痛,剧烈,带着浓郁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