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秀心情大好,司锦鲤也坐了过来,姑侄两人早在一个小桌子两侧,一个人一碗米饭,就着面前的两个素菜,一个肉菜,两个人吃得倒是饱饱的!
吃完了,香秀收拾的功夫,司锦鲤才在旁边说:“姑姑当真觉得这个饭盒就是送错了?”
“怎么?”香秀手迟疑了片刻,狐疑地 看向司锦鲤问,“难不成,你认为是有人故意给你使绊子,送错饭盒?”
“不然呢?”司锦鲤站起来,慢慢走动了一下,活动了一下筋骨,说,“姑姑且将饭盒重新放回前厅的那个桌子上,再也什么都别说,等着下午咱们院子里来人吧!”
“来人?”香秀还是没懂,不过她也觉得自己不用明白,司锦鲤想的事情都是七弯八绕的,她的脑袋可转不过来。所以啊,她就只需要照做就行了!
将饭盒送回原处后,香秀回来在外屋的塌上睡了一觉。司锦鲤则躺在喜床上,一个人默默地看着头顶的木床顶。
那上面此刻蒙了红布,可是里头隐约可以看见一些用刀刻的字,可以看出,这里曾经住着一个男人,他钢筋铁骨,铮铮铁汉,上阵杀敌,毫不示弱。
可是她今天嫁给他,却并不能与他见面,只能透过这些他曾经的蛛丝马迹,猜测他的样貌,他的品性,还有他的喜好。
默默看了一阵,她睡着了。
晚上睡得晚,早上起得早,她这一觉可睡得长了,直到了天色落黑才醒过来。
她这刚醒过来,就听见外面叽叽喳喳的,似乎有人在争辩什么,很是嘈杂。
第36章 颜老爷亲自来送饭
司锦鲤一听,马上一个咕噜打滚儿站起来,整理好衣衫,快步从内屋开了中门走到外屋,看着门口处与一个下人在争辩的香秀, 问:“姑姑,发生什么事了?”
香秀此刻脸通红的,像是气得不轻,说:“锦鲤,你来的正好!你看看这个颜家做的什么事!新媳妇进门第一天,竟然给我们送来了吃剩下的残羹剩渣,还有各种吐下来的皮!这是对新媳妇的道理吗!?啊?”
司锦鲤走过来一看,果然就是之前她和香秀吃剩下的那个剩菜和渣子。她们连看都没看,就直接给送过来的!
司锦鲤看着这些,脸上表现的并不是很好看,说:“这是何意呀?中午不来送饭也就算了,就饿一顿也没什么,这晚上也如此待遇,是拿我们姑侄两个是要饭的吗?”
这话一说完,那个来送饭的下人后面站着的小婢女就没好气说了:“我说少夫人,您说话真的好生难听呢!只不过是拿错了饭盒子罢了,你们怎的如此不依不饶?既然是残羹剩饭,那就拿回去重新做一份送上来,也省得你们挑三拣四了!”
这话刚落音,就听见外面一个男声粗声粗气地吼了一句:“大胆!畜生!竟敢如此对少夫人说话!”
司锦鲤抬头,看见颜居正颜大老爷手里拿着一个饭盒子走进来。
她急忙低头快步走到颜居正面前,轻轻作礼说:“公爹来了!”
颜居正面色柔和了一些,看着她说:“你婆母说担心府内的人对你照顾不周,所以让我送来一些吃的。却不想,正好遇到了这些下人这样对你!”
那个下人马上吓得哆嗦,而那个小婢女也吓得面色全无,哆嗦着说:“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错了!老爷,我错了!”
“你现在知道错了?”颜居正冷着脸看着她,忽然一个巴掌打了上去,吼道,“给我滚!从今天开始,不许在后院做活,给我到前院做苦力去!”
小婢女哭唧唧地被颜居正手下的人带走了。
他也提着饭匣子走到了屋子里,将饭匣子放下后,左右环顾看了看说:“还不错!这个屋子这么一叨饬倒是真的有几分新房的样子!锦鲤就安心住下,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就尽管跟我和你婆母说!
你记住,这个家里,还是我和你婆母说了算的,所以你也不必拘束,有什么事情就说!”
“是!谢谢公爹!”司锦鲤柔柔谢了。
颜居正一个大老爷们呆着新媳妇房里也不妥当,红着脸走出来,司锦鲤又回身去送。
香秀在后面远远跟着,脸上带着几分笑容,说:“这个锦鲤这孩子,还真是有福气,新婚第一日,虽说有一点不愉快,到底还是公公婆婆都向着她,把她自己人亲。哎!这我那个大哥哥和嫂嫂,也就放心了!”
走出院子,站在门口,颜居正站定,看着两面墙上的绿竹说:“霈之这个孩子呢,喜好竹子,觉得竹子呢,有气节,有钢骨,可又爱武文弄墨,很是喜好画画和写字。
这不,在自己的院子外面就捣鼓成这样了!只可惜呀,你们新婚之日却无法举案齐眉,比翼双飞。”
说到这里颜居正的脸色略有些动容,司锦鲤在一旁默默说了一句:“公爹毋需伤心,锦鲤相信,夫君一定会平安归来的。锦鲤就在这里等着他,终有相聚的一日。”
第37章 颜家人
颜居正仿佛没想到司锦鲤会这么说,微微一愣,深深看了司锦鲤一眼。
司锦鲤也在此刻抬起头,双目迥然看着颜居正,并无任何迟疑或者不妥。
颜居正看着她,点了点头说:“看来你婆母说的还真的没错,你是个好孩子!”
司锦鲤笑了笑,看着颜居正展了展衣袖,走了!
颜居正刚走,司锦鲤就看见不远处的竹林一旁站着的妇人。
她笑了笑,冲着谷嫱招手说:“堂嫂!”
香秀因为下午对她们那样,脸面上不是很好,拉了拉司锦鲤的手袖说:“锦鲤,那样的人,你理她作甚!”
司锦鲤回头捏了捏香秀的手,眨了眨眼。
香秀知道她一定是又要做什么事情,便不再说话,跟着她站在原地看着竹林旁的谷嫱和她的婢女。
谷嫱看着司锦鲤一脸灿烂的笑颜,用力捏了捏帕子,慢慢走过来,走到她面前,站定,说:“哼!你今日帮大伯母生产可是立了大功啊!如今大伯和大伯母都如此赏识你,你这个样子,是在向我示威吧?”
司锦鲤没说话,只是微微笑了笑,低下了头摆弄裙摆。
谷嫱看着她这个样子,更生气了,用力哼了一声,展开衣袖说:“可你也别忘了,这个颜家,也并非就只有大伯和大伯母的家产,还有我们二房和三房的!虽然我们二房三房的都为了掩人耳目并不对外示人,可也不能就此埋没了去!”
司锦鲤听着这话,心理大概理出来了个七七八八。之前她就知道,这个颜家人,当初可是权臣,首辅之家!
这个二房的二老爷便是当时的首辅,三老爷也是内阁大学士,大老爷颜居正当初也是吏部尚书兼太子太傅!
所以说,她对于谷嫱说的话也并不是一无所知。看着谷嫱面目通红官的样子,马上笑着说:“自然!自然!”
谷嫱这边看似胜了,实则是碰了软钉子。
站在原地看着司锦鲤良久,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一句话再来还击她。她一气之下,拂了袖子,就嗒嗒走了!
看着谷嫱的背影,司锦鲤笑了笑,回身往回走。香秀在一旁跟着,一边走一边说:“颜家这样的门户,在先帝没有去世的时候,可谓是权倾朝野,无人敢招惹!可是自从先帝去世,新帝即位,太后掌权,颜家因河西之议而下大狱,颜家老二老三都被处斩,唯有皇帝之前的老师的颜居正被皇帝一力保了下来。
不过却也削官夺爵,落为平民。颜家人从此从云端跌落泥沼。
如今自然是咱们颜大老爷掌家,可是颜家二老爷和三老爷的子孙们却并不服。
如今看来,这个谷嫱之前来送喜服还有今日这个饭菜的事情,是故意在跟你针对。你可要小心啊!”
香秀讲的这些,司锦鲤之前也听她说过。不过颜家老二和老三家的后辈们的情况,她却并不清楚。
如今看来,这颜家内部并不如外面瞧得那么平静,这里头,还是有很多的沟沟坎坎,姑姑说的对,只怕她进门以后,公公婆婆倒是没什么,只怕这些堂兄弟们,对她却根本不会友善!
第38章 夜半黑衣人
饶是白日里再喧嚣,当夜晚降临时,整个颜府还是陷入了一片宁静。
外屋,香秀的鼾声如雷,听得司锦鲤莫名的心安。
被褥上染了熏香,盖在身上,及肩,软软的,滑滑的,触手是凉丝丝的,可是盖了一会儿,身上却感觉舒适的很。
香秀说,这个是蚕丝被,是最好的辈子。司锦鲤不知道,她只知道的是,她的人生,只怕是从今日起就要走上一个新的旅程了。
从此以后,司老大、李丽芙、大宝二宝三宝他们离自己的生活就会愈来愈远,仅有的,或许就是偶尔的帮衬吧!
还有这沙田镇,她进入了颜家,只怕是以后再想抛头露面也比较难了。
想到这里,她莫名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久违的心跳响起。她竟然有些紧张了!
还有这个温暖舒适的房间,他留下来的一个个东西,将来都要陪伴着她,一个个这样的日日夜夜。
这就是她自从重生以来凭着意念得到的东西。这个颜家,是不是就是她可以找到自己的那条路呢?
这样乱乱的想着,不知不觉间,她渐渐迷瞪了。
到了下半夜的时候,忽然窗外响起一阵异常的声音。似乎是石子从墙头滚落的声音。
她生生睁开了眼,陡然从梦境中醒了过来!
翻身下床,走到床头,她看见一个黑影从院子的墙上爬下来,踩着下面的大水缸,悄悄走到她的房间不远处的站着。
他的形影很熟悉,让她心头猛地一惊,一身汗竟然湿透了衣裳!
是他!
那个她在书院里住的第一天进入她住的厢房里,吻她的男子!
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难不成,他得知自己已经嫁了人,跑过来纠缠麼?
这个人,怎么这样!
她咬了咬下嘴唇,左右环顾了一下,最后看见了掸灰的鸡毛掸子,迅速拿到手里。
而她再次站在窗口的时候,则只看见了一个从墙内往外爬的背影。
他,又走了?
她坐回喜床上,拿起柔软的被子,放在脸颊上,用力捂住胸口,吸着上面淡淡的檀香味道,这才心安定了下来。
不知怎么回事,每次一遇到这个男子的事情,看见他的影子,她就莫名的心跳不已,无法平静。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总是出现在自己面前呢?
余下的时间,她又浅浅睡了一觉,到了天蒙蒙亮时,香秀已经穿戴好了,带着另外一个约莫十三岁左右的小女孩,笑眯眯走进来说:“锦鲤啊!你公爹让人带了一个丫头给你,叫香芹!我说啊,这颜家大老爷不是故意的吧?给我找了个姐妹是不?”
香秀的声音很大,也略有些泼辣。
司锦鲤轻轻坐起来,穿着的光滑锦缎亵衣轻轻落下来,晃着一条条的粼光,如同那晶莹的湖水的水面一般。
“少夫人!”香芹略有些害羞的走进来,干瘪瘦黄的模样比起之前刚刚重生的司锦鲤有过之。
她走到司锦鲤的面前,站定,说,“少夫人,我叫香芹,刚刚来府上两个月,之前在厨房帮厨的。”
“嗯!”司锦鲤点了点头,说,“没关系,不熟练可以多问,多想,你只需记得,以后你是我的丫头,旁的人说什么,你都别理会就可以了。”
香芹点点头,脸上露出些许笃定的笑容出来。
“少夫人放心!以后,香芹生是少夫人的人,死也是少夫人的鬼!旁的人的话,香芹可是一个字都不会听进耳朵里!还有,如果少夫人被其他人欺负了,香芹也会帮少夫人的!”
司锦鲤忍不住笑了,对这个略有些憨憨却并不是真傻的香芹很满意。
“好吧,给我找衣服吧!我要赶紧穿戴好去给公婆敬茶去!”
第39章 早起敬茶起风波
香秀点点头,带着香芹去了一旁的衣柜里给司锦鲤找出一套之前她亲手给司锦鲤缝制的粉褂白裙的衣裳,又给她找了一串珍珠项链带上,头上输了一个斜鬓簪,前头留了一排刘海儿。
这么一大半,司锦鲤可比她在家的时候看起来成熟多了,至少看起来像个大家的少夫人了!
她们三个人一起吃了一点厨房送来的早餐,吃过之后,就由香芹带路,去了后宅的正屋,也就是颜大夫人居所的外屋那里。
等了没多会儿,颜大夫人让人叫她进去。
颜大夫人刚刚生产还不能起身,还在床上躺着,而她的身旁聚集了大约五六个妇人,从老的到小的,都打扮的华贵又精致。这些人里面,就有谷嫱。
司锦鲤进来的时候,她们这几个妇人正在说话,等她走进来的时候,她们却统统闭上了嘴!
屋内陷入一片静寂,就只能听见颜大夫人缓慢坐起来的声音。
她脸色看起来还很苍白,看着司锦鲤进来,脸面上露出些许温柔的笑意说:“好孩子。这是你进门的第一日,来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司锦鲤点了点头,冲着大家做了礼,这才跪在地上,给褚婕磕了三个头,说:“儿媳司锦鲤给婆母敬茶!祝婆母身体康健,万寿无疆!”
“好!”褚婕笑着点点头,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红布包的红包给了身边的婆子,婆子拿着红包放在司锦鲤的怀里说,“少夫人,这是大夫人给您的红包,希望您日后如同这个红包一样,红红火火的,好运永远伴随着您!”
这句话一说完,旁边的一个年纪不大的年轻妇人马上笑了,说:“呵……大伯母的意思是,她要人如其名,像个锦鲤一样吗?呵……只可惜啊,说到底,锦鲤这种福运好运,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即便是当今太后,也是要搏命才能有母仪天下的运气!你当时,这好运都是凭空白白就跑到你身上来的呀?”
年轻妇人一说完,旁边的一个年纪跟褚婕年纪相仿的妇人马上呵斥道:“住口!你大伯母迎新妇入门,你怎可如此无礼?!”
来的路上,香芹说了,这个宅子里其实住着三家人,大夫人也是这个家里的当家人,掌管全家。
而二夫人和三夫人虽然不管家,却也有协理之责,平日里各自管着自己家的一脉的人事,大夫人也就是年底才统共管管账目,纷纷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