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景誉瞳孔缩瑟,眼里都是难以置信,看着两人,脚边是碎瓷片。
二门外,韩忠,绿萝的嘴巴都被塞上了鲛绡,身上被捆了身子,睁大眼睛看着这边。
从来温和从容的人,近乎咆哮,“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上京的冬日里比一般的地方来的早,虽是初冬,天气其实已经很冷。
这日的天气格外的好,阳光很大,刺眼的白光给树叶子渡上一层虚白的光,给人一种恍惚在梦中的错觉。
如果可以,钟语芙最不想的,就是韩景誉知道她曾经的过往。
从小到大,她破了一根手指头,他都要柔声哄她半天。
果然,韩以骁只是粗略说了一点,他已经近乎要疯了,冲红了血丝,疯狂的揪着韩以骁的衣领子,“你念的书都到狗肚子里去了?”
“学会的就是欺凌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
“你怎么能!”
“怎么能!”
韩以骁亦冷冷盯着韩景誉,道:“你知道吗,我不喜欢当这个世子。”
“我不喜欢不苟言笑,我不喜欢上京的官场,我不喜欢少年扮老成,我不喜欢守着这些规矩。”
“不喜欢你为了我能顺利的继承长宁侯府,不婚不育。”
“你让我觉得,我的一切都是你给我的,别人也是这么说的。”
“可是我从五岁开始,卯时到学院,亥时入睡,课业,武功,一日不曾落下,风雨无阻。”
“七岁的时候已经跟着你学会了所有礼仪规矩,九岁开始,你就要求我喜行不怒于色,十四岁,别人还在上学,我已经一个人在官场里摸爬滚打。”
“甚至连娶的妻子,也是因为你要向钟家报恩。”
“这所有所有的一切,我都不喜欢。可是,为了叫你满意,我都毫无怨言的遵从。”
“你不喜欢和世家来往过分亲密,我觉得你功高震主,天子一直防备着你,好,我替你和那些人结交。”
“可是,你为什么对我总还是不满意?觉得我处处不合你的心意?”
“你真的将我当你的儿子吗?当我是亲人吗?”
“自始至终,我要的,只是你希望你可以满意的看着我,然后抚着我的头说,‘骁儿,你做的很好’。”
“可是没有!自始至终,你给我的都是冷冰冰的权势,我的心是冷的,空的,你却又要求我给钟语芙全部的宠爱。”
“你知道吗,”他眼眶子里蓄满了泪,“自始至终,只有婉儿将我当做过亲人,给过我全部的爱。”
“我想留住生命里仅有的亲情,有什么错?”
他又看向钟语芙,“也许在你心底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可是钟语芙,我真心将你当做我的妻子,想和你好好过一辈子的。”
“在你看来,苏婉给我的爱不值一提,或许还掺了许多算计,你有疼爱你的父母,还有韩景誉这样一个有求必应的长辈。”
“可我的幼年时光里,只有这点子爱啊。”
“你怎么会懂!”
“我给你的,已经是我的全部了,我真的尽力心爱你了。”
他眼里都是绝望,她从来都不爱他,只会冷冰冰的推开他。
他怎么会懂,曾经,他是那么奢望她的爱,不要很多,一点点就好。
那点子爱不给也没关系,她爱他们的孩子也可以啊。
他将一切的希望放到他们的孩子身上,想让孩子做纽带,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他对一个完整的家是那样的渴望。
最终,她还是亲手毁了他的希望。
她在他的注视下,给了他最狠厉的惩罚,不给一丝挽留的机会。
韩以骁豁的起身,抽出挂在墙上的佩剑,刀锋抵在烫伤的手腕,盯着韩景誉,“父亲,你对我恩重如山,我没什么可还你的,就用这只手吧。”
刀锋寒芒在韩景誉眼中一闪,“不要……”
掌心迎着刀锋,血滴滴答答顺着指缝流下来。
韩景誉的手抵在剑锋一端,另一头,韩以骁断了的血手滚在地上。
他却似是没看见,只看着韩景誉,“父亲,我这一身骨血还你,能把我的妻子还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