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大师姐——大佬啾咪
时间:2022-01-17 18:44:35

  “阿晶醒了。”
  阿精吓了一跳,抬头见是竹舸走了进来,他换了一身不知名头的白色长衫,整个人衬得愈发仙资道骨,不可亵渎。
  “骗子!不是家,这里!”阿精顿时委屈不打一处来。
  竹舸笑意不减,瞥见桌案上的烧鸡,和颜悦色道:“怎的不吃?肚子不饿吗?”说着,便靠近牵起阿精的小手,不想沾了一手的油。
  “……”
  阿精颇有些心虚,赶忙缩回手在自己裙子上蹭了蹭,水粉色的裙子便多了几个油印子。
  “越发没有规矩。”竹舸嗔怪道,捏了个诀替阿精换上一套更加华丽的浅碧色衣裙,脑袋左右两边各挽起一个小巧的发髻,翠羽点缀,晶莹的流苏轻盈飘荡,没入腰间。
  是一头在林间玩耍,幼角不小心挂满嫩绿的滕蔓,还缀以星星点点的露珠的小鹿。
  “我的阿晶。”竹舸眼神愈发柔软,施了一个清洁术,将两个人的双手清洁干净。
  阿精觉得这身装束麻烦得很,走路叮叮当当,一点也不痛快,蹙眉道:“我的,衣服呢?”
  “这么紧张?那卖鱼郎送你的?”
  “三婶给的!”
  “是么。”竹舸脸色稍霁,耐心道:“我收起来了,坐下,再吃些罢。”
  “要回家。”
  “这儿不好吗?你每天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想睡多久就多久,还有一群伺候你的仙娥,你想做什么都不用自己动手。”他顿了顿,又道:“阿晶,留下来陪我吧。”
  “不好,要回去。”
  “那不如这样,你先在这里住上两日,我再带你回去可好?”
  “现在,就回……啊!疼疼疼!”握着阿精的那只手无意间收紧,又慌忙松手。
  竹舸没想到她如此执拗,一言不发便离开,阿精想去拦他却扑了个空。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心想阿娘生前说得对,不能做坏事,她不该贪财贪吃,她的报应来了。
  竹舸自回到九重天,明面上与知离帝君针锋相对,实则双方联手将天帝的势力铲除的一干二净,天帝死在了他最爱的象征权力的王座之上,至死都未合上双眼。
  九重天的神仙们各个装聋作哑,一来是因为天帝十数万年做的缺德事太多,二来是因为不识时务的那些神仙都成了诛仙台的基石。
  慕长歌这段时间时常到竹舸宫殿走动,比在祁连山时更为热切。她自然时知晓竹舸将大师姐的转世带回了天庭,还当个宝似的供着,命人牢牢看护,旁人想过去瞧上一眼都不行。
  自打知离飞升后将她带到九重天,她才知晓表面病弱的他竟是高高在上的上古帝君,她满心倾慕,事事以知离为重,更在他与天帝斗法时以身做饵为他窃得密钥。可事后知离对她反没了从前的关心,不仅不给她任何名分,还当没她这个人。
  慕长歌深知想要在天庭立足必须有个靠山,为了生存,于是她不得不把指望放在竹舸身上了,从前在祁连山,师尊也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告诉她,竹舸身份不同凡响。为了道行能更进一步,在她的旁敲侧击下,她父亲动用禁术查明竹舸的身世,但也遭受反噬,修为毁了大半。而她的母亲,为了助她突破,设计剖了大师姐的金丹,终遭天谴,修为停滞不前,再不能突破。
  她自然是感念父母的恩情,即便当年父亲为了母亲,与他的大师姐斗法将还是婴儿的她丢在齐云国,她也不会计较这些仇怨,等她当上天后,她会助父母飞升,一家团聚。
  现下竹舸不日就要行册封天帝之礼,也许是竹舸怪她那时在祁连山犹豫不决,迟迟不肯给他一个交待,所以自打回来后看似对她笑容依旧,内里她却觉得冰凉。但她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竹舸看到她的真心,一切都会好起来。
  于是慕长歌私下买通仙娥,在花海附近的小道上等着竹舸论道归来。
  竹舸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脚步一步未停。明明是多么儒雅的一个人,此刻的笑意却令慕长歌莫名寒冷,她重重咬了下唇瓣,美目起雾,疾步走到竹舸面前,带着若有似无的哭腔责备道:“二师兄你怎好不告诉我大师姐在这里!”
  “哦?不知慕仙子有何指教?”竹舸退后一步,打开折扇,眉眼染上笑意,似乎兴致正好。
  “当年大师姐因我受了诸多委屈,我多番想要偿还却无计可施。师姐走后,我更是日日心如刀割,修为搁浅至元婴无法突破,现下大师姐在连凰殿里住着,论理论情我都应该去侍奉左右,二师兄将人护在殿中不让外人进入是好事,可怎的连我都不让进去?”
  言毕,一行泪珠悄然滑落,却不闻哭泣声。
  “慕仙子多虑了,你身份贵重,怎好屈尊伺候他人。”
  这一句看似关怀的话语反而令慕长歌更为不安,她默默擦拭眼泪,眼尾和鼻尖泛红:“二师兄不论你心里如何想的,从前种种皆因我而起,现下既有了这个机会,我定要护大师姐周全!二……不,殿下即将即位,多好双眼睛盯着,如今天庭看似一派祥和,实则暗礁汹涌,大师姐一个凡人在此必然会因你而成为众矢之的!殿下信我或不信,日后自会见分晓!”
  说罢,慕长歌挺直背肌,拂袖而去。
  竹舸始终微笑着,他收起折扇,俯身折了几支淡紫色的花朵拢在袖间,朝着连凰殿走去。
  “仙子难得见上殿下一回,为何与殿下说那凡人的事?”说话的是一名慕长歌身边贴身伺候的婢女。
  闻言慕长歌瞪了她一眼:“掌嘴,那凡人不是别人,是我的大师姐,从前亏欠她许多,别人如何议论我无能为力,但若在让我听见你们数落她,我便禀告殿下,送你们下诛仙台!”
  众仙娥立时跪下,齐声道:“诺。”
  这头竹舸入了连凰殿,小姑娘正一个人闷闷的坐在花园路玩泥巴。竹舸将鲜花递给一旁的仙娥,示意她插到花瓶里。然后走到阿精边上,蹲下来将她腮边的一缕长发轻轻拨到耳后,柔声道:“阿晶在玩什么?”
  阿精头也不抬,继续拿树枝戳泥巴。
  竹舸心想大局已定,天帝的那几个儿子死的死,镇压的镇压,已翻不出什么浪花来,知离帝君私仇已报,一心隐遁天外天。只有几支前朝遗族,仗着血脉贵重,又帮了他几回,一心想将族里好颜色的女子送到他榻上,这些人也许会使一些小手段,但都畏惧于他,不会有太大影响。再加这段时日拘着阿精,这小傻子对他满腹怨恨,干脆让她到处走走,也好打消她想回家的念头。
  “这两日得空,我带你出去走走可好?”
  阿精心想就算回不去,不用整日待在这四方的宫殿里也是好的,便噘着嘴点点头。
  竹舸带着阿精回到了祁连山小青峰,众人知晓仙君下凡,皆以为会带着慕长歌一道来,没想却是早已死去的大师姐。好在是大门派,什么风浪没经历过,短暂的惊慌立马被笑脸代替,以掌门为首一路嘘寒问暖,做小伏低,对待阿精更是一副和蔼可亲的长辈做派。
  阿精走累了,寻了块干净的石板,屁股还没沾上半点,早有眼力见好的用变化术给她变了个石凳;口渴了,想问身边的女修讨一碗水喝,却见掌门夫人给她端了满满一壶千年玉液,阿精也喝不出哪里滋味好,反而越喝越渴;她见到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奶奶远远向她走过来,出于好奇也向她走过去,没走两步就被女修拦下,说那人身上皆是污秽,不让靠近,还用帕子给她干干净净的裙摆擦拭一番……半日下来,阿精身体上未觉得丝毫劳累,精神上却觉得累得慌,比从前阿娘逼她在书院念书还累。
  “阿晶玩的可还开心?”竹舸从掌门处归来,依旧云淡风轻,但身后的掌门却脸色青黄,脚步虚浮,每走一步似乎都用尽全力,修为深后的弟子见状纷纷低头,大气不敢喘。
  “开心。”阿精想说一点也不好玩,但怕说了后竹舸不开心,更加不会送自己回家。
  “我瞧着不像是开心,今日门派有比试,我们一同去看看罢。”说着,竹舸牵起阿精的手,欲向前走去,阿精想抽回自己的手,竹舸却紧紧握住:“走罢。”
  登仙台是整个祁连山最残酷的比试场地,登此台者不分生死不得下台。竹舸带着阿精坐在最高处,淡淡道:“开始吧。”而后又笑着对掌门补充一句:“阿晶见到血腥会怕。”
  阿精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她想自己并不怕血呀,从前杀鸡宰鱼她是做的惯的,初见竹舸时他血淋淋的她也没有害怕。
  听了这话整个祁连山已完全从已从初时隐隐不安转变为巨大恐慌。所谓不见血腥的比试,那便是要用元神,简单点说就是失败者要形神俱灭,永世不得入轮回。
  第一场比试开始,按照竹舸的嘱咐,入场的是小青峰的十一师姐与十二师姐,当初这两人将云晶晶的屋子推平,争着要在那处为自己的灵宠盖屋子。
  比试开始,两人皆是颤抖着飞上试台。随着铜锣敲响,电光火石间,二人均祭出本命剑,一时间风雷涌现,尘土飞扬。未几,十二师姐元神被毁,肉身如鲜花般迅速枯萎,然后没入尘土,随风而逝。十一师姐心里一颗石头落地,还没来得及开心指尖一滴血落下,竹舸抬手一挥,冰棱没入十一师姐心口,众人见状皆是胆寒,从此这位师姐只能当一个病弱的凡人了。
  “都说了不能见血。”
  竹舸剥了一颗葡萄,递给阿精,阿精接过放在一旁的碗里,神色无常。这倒不是她装的,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而且智商还不太高,在她眼里就跟村口张三李四大家一样寻常,就算是其中一个人灰飞烟灭了,她也只以为像天上那些走着走着突然消失的神仙一样,施法离去的。
  很快下一场比试开始了,祁连山里一个个佼佼者不是被废就是湮灭,尊辈们却不敢吭一声。
  小青峰掌门和他夫人心里都清楚,被挑中的这些人不是打骂过云晶晶,就是背地里对她使过绊子,因此更加忧心自己女儿在天上的处境,但转念一想,当初下手的是他们,慕长歌并未参与,又有离止的护着,想来竹舸也不会太过为难。
  后半场阿精晃着脑袋打瞌睡,竹舸抱着她准备回去,临走时笑着叮嘱要将名单上的那些人一一比试过。
 
 
第5章 结局
  整个天庭都知道准天帝将那个憨傻的凡人一路抱到她居住的宫宇。
  阿精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又回到了那座宫殿,失落之色浮上面庞。竹舸替她盖上织女新织的华毯,轻声道:“阿晶,同我成亲罢。”
  “成亲,是什么?”
  “就是相爱的两人永远在一起。还有两日,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他顿了顿,眉间隐忍,像是下了很大决心:“阿晶可愿与我永远在一起?”
  阿精直愣愣地盯着他看,她自是不愿的,她既不喜欢他也不喜欢天宫,这里的人看似对她毕恭毕敬,实际上都当她是傻子。
  她不止一回听见仙娥们议论她,虽然听不大懂她们的意思,但她明白不是好话。有时她也主动凑上去想和她们一同玩耍,这些人看见她来了一下子就散开,徒留她一人呆在原地。
  从前在家乡,村里人有时也会取笑她,可从来不会不理睬她,而且她知道那些人还是喜欢她的,不然怎么会隔三差五的给她送吃的。
  她很惶惑,人人都说好的神仙们为何还不如村里那些没啥文化的村姑村汉。
  但开口,阿精却说:“好呀。”
  就像是在黑暗中被驱逐多年的犯人,忽而得到宽恕,竹舸觉得心底的荒芜重染生机。他半跪在床边,低下头,过了许久再抬起时眼眶微微泛红,他将前额抵在阿精脑袋上,用一手轻抚她的面庞。
  “不许后悔。”
  从前的亏欠,我会用一生偿还。
  所以,请不要丢下我一人。
  为了不多生事端,竹舸寻了个由头将慕长歌圈禁在自己的宫内,期间她的婢女多次来报自家主子身体违和,均被仙使打发回去。
  两日后,册封天帝仪式与婚礼同时举行,七彩祥云布满整座天庭,凤凰盘旋于连凰殿上空,伴着仙音袅袅,有人欢喜有人愁。
  竹舸亲临连凰殿,身着朱红色喜服,近乎妖孽,叫一众女仙看的不知绞了多少绡帕。
  到了内殿门前,他双手竟有些颤抖,好似用尽毕生气力去推那道门。
  门开后,竹舸背对着身后的近侍,道:“下去。”
  不辨喜怒。
  面前的人一身灰衣长袍,白眉,白眸,白发。
  “她骗了我……我就知道……她人呢?”
  “天帝陛下大喜,怎欢喜的走错宫殿?您要娶的难道不是莲华殿的慕仙子?”知离缓缓坐下,倒了两杯清茶,示意竹舸一旁入座。
  “她人呢!”竹舸感应不到阿精身上的玉佩,震碎了整张玉桌,双目布满血丝,浑身充斥着戾气。
  知离不见丝毫怒意:“阿精姑娘自是待在她该在的地方。”
  “你送她去那个卖鱼郎那里?呵,天上这些时日人间早已过了五十余年,阿精就算见到他也不过是一个连腰都直不起的老者。”
  “天帝怎知就一定是个老者?”
  “难道你还帮他逆天改命?帝君随意更改凡人命数难道不怕天道反噬?”
  “正如陛下所言,更改凡人命格本君定遭反噬。最好的方法是用天灵玉,而天灵玉世间仅存一块,本君自是知晓你用在了阿精姑娘身上。可怜啊,慕仙子还在眼巴巴等着你我中一人将那玉用在她身上。”说罢,知离颇为“无奈”地摇摇头。
  “朕与你究竟有何深仇大恨,让帝君为区区一个凡人牺牲至此?”
  “自然是无仇,天帝莫要多想。”
  竹舸不再与他废话,转身便欲下届去寻阿精,刚迈出一步又停下下来,继而道:“帝君多年前为了三界背弃发妻,转而迎娶北海龙女,致使先夫人魂飞魄散。当年的悲剧加诸在朕的身上,莫非能让帝君好受些?”
  “天帝陛下想多了。”知离轻轻抚摸腰带上的榴花锦囊,“天帝既选择了慕仙子,又何必执着阿精姑娘?既追寻无上权力,又为何不甘于万古寂寥?”
  “我没有!”竹舸有些崩溃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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