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原名潇天剑诀的鸡肋剑法,只有简单的劈、砍、破三招,别说是剑宗的入门弟子,就是无知稚童看上两遍都能学个滚瓜烂熟。
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对方似乎是为了照顾两个人剑道造诣上的巨大差异,颇为好心地把修为压到了筑基中期和她这个筑基大圆满打。
然而,就是这样,她还是打不过。
对她这样心高气傲的剑修来说,就是□□裸的羞辱。
“如何,可服气了?”对方弯起一双眼,带着点笑意看她。
顾流霜怀疑,他下一句就是,既然服气了,就滚去乖乖抄书,别打扰他老人家看书。
但是,她会这么轻易的服气,笑话!
她要这么容易就放弃,连这都撑不过,怎么和这本让她活不过几行的破书斗!
顾流霜从地上扶着膝盖直起身子,一双眼亮的出奇,清秀的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战意。
她曾经带着这种战意在演武广场守擂台不眠不休地打了五天五夜,一战成名,号称剑宗金丹之下无敌手。
她抬起头,脊背挺得笔直,举着剑,一字一顿道:“我不服气,前辈可敢再来?”
结果当然是毫不留情的失败,江原晏打完托着下巴看顾流霜一身狼狈,兴致缺缺地移开目光,翻了两页书,顾流霜调整好了,爬起来继续挨打。
越败越战,越挫越勇,等到第十次的时候,江原晏眼底终于带上了点异样的色彩。
刚才顾流霜在他手底下走了十招,从三招都撑不住到堪堪能过十招,看似是毫厘一般的进步,但每一招之间都是飞跃。
因为对手是他,万年之前,在江原晏还是道门天骄之时,他于天玄榜剑之一道登顶,一直到他堕魔,剑榜的排名百年未变。
顾流霜和他每一次对战之后都有进步,对剑招的运用更加娴熟,出剑更精确,更可贵的是,她知道自己会失败,但还是以不死不休架势迎着他的桂花枝见招拆招。
果然是天生的剑修,江原晏又一次把顾流霜打趴下,半垂着眼,想:万年过去了,剑宗还是光出这种以战养战的怪物。
他难得发了善心,淡声道:“你知道你为什么打不过我吗?”
顾流霜下意识摇头,迟疑了一下,又点头,“因为前辈比我强。”
或许强在修为,或许强在天赋,因为两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顾流霜难得有些挫败,但是又有些跃跃欲试。
江原晏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放下手中的书,“若论修为,你现在比我强,若论天赋……”说到这里,江原晏摇头失笑,“我可不像你有天生剑心,悟性超群,观一剑可以知群剑。”
顾流霜更迷茫了,那我为什么会被你打的像条落水狗?
“我和你之间唯一的差距,就在于对敌经验。”
“你今年刚满十八岁,见过多少剑,而我见过多少剑?”
他语气随意的像是一个阅剑无数的剑修渣男发言,但顾流霜离奇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一拍大腿:她明白了,还是她打的架太少!
江原晏扫了她一眼,顾流霜一抖,竟然读懂了他眼神中的无奈:你又明白了什么。
他长叹一口气,“你师尊做的不错,就应该让你多抄剑谱。”
“我觉得抄剑谱还不如去演武广场打架。”
“剑宗所有弟子满打满算加起来练的剑谱也不超过一千本,藏经阁一层就有八千本剑谱,你与其和一千个人打架,倒不如去和这八千个被你背的滚瓜烂熟的熟人打架。”
顾流霜大彻大悟,“原来我师尊是这个意思啊!”
她悟性本来就高,经人指点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环节,双手抱拳,头颅微低,对江原晏行了一礼,“多谢前辈指点。”
“你不用谢我,我指点你是存了私心。”江原晏信手翻过一页书,“你我之间签了血契,我有义务让你不要太轻易死。”
第11章 认真抄书
清晨,纪实一起了一个大早,从外门到藏经阁要经过好几个峰头,他目前也就是堪堪练气的修为,又无可驾驭的天材地宝,每日必须要提早动身来藏经阁抄书。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淡笑,身后背着用布条裹着的破破烂烂的黑色断剑。
这几日的经历像是梦一般,剑冢秘境深处的黑色漩涡,欲择人而食的史前巨妖,走投无路时被他一把握住击杀敌人的黑色断剑,一幕幕地在他脑海之中闪回。
原来,这便是修仙吗?
他不由得想到当年那个下界小门派穷尽一生也不过才筑基修为的老掌门,据说年轻的时候也曾是某个名门大派的弟子,只不过因为犯了大错被废了灵根逐出门派,喝醉了酒晃悠着一头白发在那个狭小的庭院中反反复复的念叨:“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他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顿觉心胸开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