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来的昆仑圣女扶他起身,却被不领情地一把推开,昆仑台长老低头,眼底带着深沉的恶意:“剑宗,裴行月。”他复又嘲讽一笑,喃喃道:“不过是一个半身剑骨都被钉上锁魂钉的废人,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这样说,脑海里又回忆起裴行月当年走火入魔时,单人长剑杀穿昆仑台千里玉阶无数大能的烈烈风骨,内心的畏惧之情犹如附骨之蛆般攀爬而上,大腿不由得战战。
台下众人都被这一波三折的比试给惊呆了。
“我靠,剑圣,我这辈子竟然能见到活的剑圣!”
“那是谁,风愁雪风剑圣吗,我娘小时候见过他一面,说他老英俊了!”
“屁,风剑圣是南海剑派的,你没听见昆仑台那老不死的临走提了一句剑宗吗,人家是剑宗的裴剑圣,李家茶馆说书的说天玄榜的时候你一看就没好好听!”
……
顾流霜正和许长河大哥三个人蹲在巷子口的小马扎上人手一个糖葫芦啃得欢快。
“老顾,你刚才那手剑域,太漂亮了!”许长河显然还没从刚才那场比试中会过劲儿来,举着糖葫芦手舞足蹈道。
“确实漂亮,把昆仑台那群鳖孙儿眼睛都给干趴下了,解气!”大哥手里的糖葫芦结成一块块冰,他低头嘎嘣咬了一口,痛快道。
“刚才打的倒是挺开心的,只不过我感觉……”顾流霜咬了一口糖葫芦,含糊不清道:“那个人没尽全力,他应该还有后手。”
“打完了就别想了。”许长河大手一挥,很有纨绔子弟的做派道:“既然来到南都城,本少爷请你们游花船去!”
“花……船,是什么!”隔着凌乱的头发,大哥的神情迷茫且无辜,“有鲜花的船吗?”
“游个屁花船!”一个拐杖从后面举起,正正好打在许长河头顶,“这么多年没回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不告诉我们一声,还要去游花船,许长河,爷爷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没良心的龟孙儿!”
“哎呦,爷爷,您轻点,我同门还在旁边看着呢,您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啊!”许长河扭身一躲,一脸懊恼道。
那鹤发老爷爷立马变了一张仙风道骨脸,看向顾流霜和大哥,“我管教自家的不肖子孙,让诸位见笑了。”
真没见笑,爷爷,我们看老许挨揍还挺开心的,顾流霜心道。
等老爷爷打够了,带着众人来到路边一个茶摊子上,众人落座,就听这位开口老人问道:“你们都是北域玄门的弟子?”
北域玄门,十大仙门玄学第一的门派,和剑宗同属于北洲仙门,只不过门派弟子常年窝在隐星涧深居简出,颇为神秘。
“爷爷。”许长河终于找到开口的机会了,“我去拜师的时候,北域玄门长老说我没抓鬼算命的天赋,人家不要我,我寻思着来都来了,再回去肯定被你们抓去经世书院,正好剑宗也收徒,我顺路拜入了剑宗,喏,这位是我的同门,那位是南海剑派的道友。”
“唉,天天让我跟着书院那群老头子背经,还不如杀了我来得痛快!”
话音刚落,头上又结结实实挨了一拐杖。
“就你小子一天天的破事儿多!”
等到老人离去的时候,嘱咐许长河道:“既然回来了,别忘了回家看看你娘,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她的心可一直悬着呢,就怕你在外面闯出什么大祸。”
看着许长河欲言又止想回家又不敢回的样子,老人心领神会道:“知道你担心什么,你爹他去北都面圣去了,这半个月都不在家。”
第40章 童稚天真
许长河闻言大松了一口气,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常年被父亲拎着竹鞭竹笋炒肉的心理阴影太严重,干了这么混账的事,他担心自己一回家会被他爹抽死。
许家位于城东的乌衣巷,此处皆是世代盘踞于南都城的世家大族所居的宅第,而许家便居于巷子末头最深占地最广的一进,当年凌天帝率领凌天铁骑攻到南都城,南都城主许却,也就是许长河的先祖,带领八千甲士缺衣少粮地守了半月,他是绝代的兵法和战术名家,纵横捭阖调兵遣将便挫败了这支转战八千里未尝一败铁骑的锋芒,但为了城中百姓,许却毅然素衣解剑出城交印受降,凌天帝感慨他的俊采和风骨,准许他继续担任南都城主。
一进宅子大门,映入眼帘地便是一道影壁,飞墨勾着一副狂草书,笔势淋漓尽致,字体纵横间似有剑意飞扬,顾流霜没忍住剑修好剑的天性,驻足看了许久。
大哥在旁边也不由得看的痴了,他拊掌一叹,“好俊的剑法!”
“对。”顾流霜频频点头,两人深以为然,剑痴遇剑痴,顿时心生惺惺相惜之感,当即就着这副字蕴含的剑意仔细探讨了小半个时辰。
许长河早就被拉到后宅见他娘了,临走前吩咐老管家照顾好两个人,老管家看着蹲在地上说的热火朝天的两个人,心有戚戚然地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
果然是北域玄门的人,就是不同凡响!
他招手叫来旁边的小厮,“去,给那两位贵客搬两把座椅来。”
小厮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搬来了两把红木酸枝素圈大椅。
许家不愧为世家出身,单单一把椅子,靠背上也镶嵌着上好的蓝田暖玉,而两位剑痴头也不抬,依旧低头论剑,过了片刻,可能是觉得拂了老人家一腔好意,心里不太过得去,便解下腰间的佩剑,斜斜放在圈椅中间。
等到论得尽兴了,俱是口干舌操,接过旁边上好的六安瓜片仰头牛饮,饮完抬眸对老管家认真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