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抽了那根筋,他伸出骨节分明的五指,对着那小狼崽子道:“玄奇,把你那条狗递给我,我捂捂手。”
在张玄奇怀里特别活泼的小狼崽子被上供到大师兄手底下,四肢摊平,眼神沧桑,任由其过分的搓圆捏扁。
“啧,还挺软和。”
大师兄似乎来了兴致,“玄奇,你这小东西,借我养两天。”
然后,这一借再也没有还过。
日后身为玄天宗掌门的本命灵兽,让修真界无数修士闻风丧胆的啸月天狼,被妖界好友问起来为什么身为先天灵兽当年却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一个小小的修士。
啸月天狼沉思良久,口吐人言道:“因为,我是真的狗,他,也是真的狗。”
一人一狼完全就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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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流霜这一觉睡得甚是舒坦,一觉醒来一扫昨日的脑子的昏沉不振感,整个人神清气爽。
早上提着剑出门晨练的时候,她走路带风,出剑迅疾,掠过空气带起阵阵轻啸声。
裴大剑仙传音说今日带她和许长河去天下剑池,另外风愁雪风剑圣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这件事,特地八万里加急飞来一道剑气,让裴行月把自己徒弟张笑天一道带进去。
南海剑派随性风流惯了,师门上下完全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风愁雪当年悟剑悟的太过火了,吸干了整个剑池的剑意,让剑池被迫关闭几十年温养剑意,这样的前科,导致整个剑池上下对他以及他门下的弟子都是客客气气敬而远之。
剑池会卖裴行月一个面子,可不代表会卖他的,也就是人家打不过他,要不然恨不得把他套麻袋里打一顿踢出去。
风剑圣显然很有自知之明。
清晨,天刚蒙蒙亮,乌衣巷深处许家的宅邸面前已经是门庭若市,前来拜访或者投效的书生在偏门处排了长长一排,这些人面上或多或少都带着掩饰不住的野心,显然都自负才华,想要获得许阁老的赏识,像如今王朝首辅君长故那般有鸟不鸣则已一鸣而惊天下。
然而,鲤鱼跃龙门是那么轻易的吗,这些人在南都城这个烟柳繁华之地辗转半年或者一年多,大多连许阁老的面都见不到,倒是先被青楼楚馆给掏空了身子和钱袋子。
最中间的人群空当里,一道白衣身影瘦削执剑而立,他穿着一身洗到泛白的剑袍,与衣着鲜亮的众人显得格格不入,容色清俊,宛如南都城被雨刚濯洗过的天空。
前后皆是文雅书生,他持剑的武人做派便显得突兀,为了凸显自己清雅而高高在上的文人风骨,前后皆捂着鼻子离他一丈开外,生怕他身上武人的粗鲁野蛮传到自己身上。
“狂放武生,白日持剑是真真无礼!”一个面上涂脂抹粉的书生不屑道。
“倒是可惜了那一副好皮相,不读圣贤书,偏生要去练什么剑,真是荒诞无知!”
两人的发言引来一阵阵的附和声,甚至还有人开始吟诗作对以做嘲讽。
受老管家吩咐给这些客人上茶的侍女在旁边忍不住翻了一个大白眼,这群自诩风骨卓然的书生,自己端茶送到面前,一句“谢谢”都不愿讲,还要拿腔捏调作足十成十的架子,眉毛恨不得翘到天上,倒是那位白衣的公子,接了茶水,还会轻声道一句“多谢”,明明是最难喝不过。旁人喝一口便皱眉难以下咽的苦丁茶,他也从容喝下去。
这么两厢对比,倒不知道是谁的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第47章 天下缟素
正当一群人拉帮结派窃窃私语说的正热闹的时候, 一向要到晌午才施施然开的侧门被一只苍老虬劲的手缓缓推开,许阁老一身红袍,腰间配着一把单薄瘦长的文人剑, 剑柄处用红色细线悬着一颗玉珠,他扶剑而立,俨然还有几分当年佩剑入朝的意气风发。
若是顾流霜在,便会认出这柄剑和都城当夜君长故使的那柄剑是相同的式样。
都是最孤直不过的文人剑, 看似瘦削如竹, 但是文人被逼到绝路为了信念濒死拔剑时,却是流血五步天下缟素的壮烈。
“剑道后学晚辈拜见剑圣。”许阁老扶着剑, 深深行了一个剑礼。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 却仿佛一颗石子落入了静水, 在四周激起一圈波澜。
一群只会嘴皮子功夫的文人傻了!
剑圣?!
普通武人和修真界的剑圣那可是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见到武人他们尚可嘲讽几句, 但是见到剑圣,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便只有跪着说话的份!
裴行月抬眼, 目光掠过许阁老手中的剑, 看了半晌, 率先进门, 许阁老跟在他身后, 只听裴行月缓声道:“没想到谢霜天那支武脉竟然没有断, 还一直传到了现在。”
他摇头失笑, 似乎是想起了门外那群文人弱鸡的惺惺作态,中肯道:“你们中洲的武道,还不算无药可救。”
谢霜天, 辅佐麒麟王朝第一任君主的宰相,不仅有定国□□的策略,一柄文人剑更是使得出神入化,称得上是文武双全,传说有大乘期的修为。只是,在当年那场“血夜之变”中离奇暴病而死,与他一起撒手人寰的还有还有不足三岁的小太子,从此之后,昔日风流才名满天下的谢丞相便成为了麒麟王朝官场之上众人心照不宣的一个禁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