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笑得颇为奸诈。
季相一边思索棋局,一边又要分出心神来听顾瑾的故事,一心两用之间,竟然也没注意到什么这个颇为耳熟的故事的不对劲。
啪嗒,顾瑾又下一子,游刃有余的等着季相反应。
不枉他花了大代价从太子手中抠出来的棋谱,应付老爷子果然勉勉强强,能分散对方的注意力。
顾瑾微笑着补上最后一句:“故事发展到这里,本应该是圆满结局了,奈何我那好友与其妻子的重新定下终身的事情还未告知女方高堂,我那好友现下正为此十分发愁,不知该如何开口,才能让他岳父放心将女儿再次交给他。”
“他询问道瑾这里,奈何小子阅历颇浅,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厚着脸皮过来请教您老。”
讲到这里,顾瑾似乎不经意间顺嘴提了一句季婉婉。
“说来我那好友与其夫人的故事倒是颇似我与婉婉,我想您老应该会与我那好友的岳丈有相似的想法。”
还沉浸在凶险棋局中的季相一点也没意识到顾瑾话语中小心翼翼埋下的陷阱,直接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这又有何难。”
“若你那好友是真心的,便叫他只管大大方方、正大光明的再次去女方家提亲,以行动和能力来体现他的心意。”
“小辈两个既是两情相悦,那么只要男方担当够,长辈很少不同意,没有一个父亲不盼着自己的女儿幸福的啊!”
季相抚了抚自己的胡须,相当感同身受。
没有一个父亲不盼着自己的女儿幸福的么。
顾瑾拿着棋子的手一抖,本来要落下的棋子瞬间错了位置,棋盘上的局势一下子扭转过来。
季相确实眼前一亮,哈哈大笑,瞬间落子,将白子吃了一大片。
“子谨,年纪轻轻就手抖,可不是一件好事。”季相乐得胡子都在颤抖。
顾瑾:“……”
手抖误我。
一步错,步步错,顾瑾看了一眼救不回来的棋局,索性不去管了,他随意下了一子,稳了稳心神,沉声问出今天这般棋局的最后一句话。
“这般说来,老爷子是看好我那好友的了?”
“当然。”又吃掉一片白子的季相乐呵呵的,“如果你那好友的品行能力真如你所说的那般,便叫他只管上门提亲就好。”
最后一子落下。
白子已是穷途末路,眼看着自己就要输了,然而顾瑾却一点也不在意。
他摆正姿势,用最端正的坐姿行礼。
一子一句按照季相方才教给他的话语行事。
“瑾今日上门,还另有一事。”顾瑾清了清喉咙,一板一眼到:“小子是来提亲的。”
“聘礼已在门外。”
“媒人庚帖已齐。”
“更有鸿雁三书为证。”
“我想,向婉婉提亲。”
啪嗒。
季相僵硬的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被他认为老实忠厚的顾瑾,又看了看了已然胜券在握的棋局。
结合顾瑾方才的话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好哇,你小子输了棋局,却用老夫的计策,想来赢走老夫的女儿!
最后的最后,顾瑾是被气着了的季相轰出了季府的,管家一脸战战兢兢的将顾瑾送上马车,正想遵循季相的吩咐,将那些放在厅堂处的聘礼也一并让顾瑾捎回去的时候,却见自家丞相黑着脸出来,不愉快的瞪了那对扑棱的大雁许久,开口说道:“罢了,先放着吧,去叫小姐来我书房一趟。”
想到刚才那个混小子的试探他的话,季相就忍不住哼气:“还友人,我看是无中生友才对,竟会给老夫添麻烦。”
而且……自家娇娇婉婉到底是什么时候被这臭小子拐跑的,两人到底暗中来往了多久?
季相这样想着,又忍不住揪断了一根胡须,随后,朝着季婉婉的院子走去的管家,就听到他们家相爷又长吁短叹的声音。
每天都觉得自己很不容易的管家:相爷的心态真是越来越年轻了呢。
季相究竟和季婉婉谈了什么,已经离开季府的顾瑾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在五天后,也就是六月初那天,他收拾好行礼,准备出发去承德行宫的那天,收到了丞相府快递邮寄过来的白白嫩嫩的一只小千金。
对方拎着一个小包袱,带着白芍,一脸茫然的被管家放下。
季婉婉眨眼,不解的问:“李叔,你带我来城门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