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逃兵是一件极其耻辱的事,为了保全父亲名声,难怪他一直不肯提起。
“那日、那日爹回家,忽然要全家一起搬走,我听到他和娘说,官府派人来抓逃兵了。”
说到这儿,他怯怯地看了温疏水一眼:“我能不能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抓他?”
“有线索表示,刘崇通敌叛国。”
刘京允连忙摇头,着急道:“我爹不是!他放不下我娘和我才从战场逃回家,但他不是叛徒!”
温疏水不置可否:“那你倒是说说,他逃回家时,那笔横财哪里来的?”
刘京允没了声响:“这个我不知道…”怕他不信,强调道,“我真的不知道!”
“不过、不过我爹有一本册子,埋在后院李子树下。”
刘家的小院他们早就搜了个底朝天,什么也没有,后院的土也尽数挖开了。
温疏水淡声道:“李子树下,埋的是一只酒坛子。”
刘京允摇摇头:“酒坛子拿开,要再往下挖才能看到。”
触及到他审视的目光,忐忑道:“我、我也是好奇,半夜偷偷看见的,每回爹喝了酒,便会挖出册子涂涂画画。我也不知道他写了什么……”
温疏水眸色深了深,吩咐手下快马加鞭赶去刘家。
到了这个地步,刘京允愿意开口,说的应当不是假话。
要不了两日,一切就该真相大白了。
刘京允怯生生地道:“我知道的都说了,我、我能看看小千岁吗?”
温疏水瞥了他一眼,只是道:“把人带下去,好生看管。”
刘京允神色顿时暗淡,倒也没有再如以前那样闹腾。
……
夜深,月色浓厚。
楚国公府。
楚国公坐在书房中,眉头紧锁,不时望一望外面:“小姐还没有回来吗?”
“回国公爷,还不曾。”
楚国公的脸色越发灰败。
想起女儿临走时的话,若是她不能按时回来,恐怕事情要走到最坏的一步了。
即便楚婕提前意识到出京的马车只是个幌子,又借常夫人的名义悄无声息进了宋府,没想到还是不能成事。
倘若不是那姓刘的小子心眼颇多,只肯与楚婕见面,也只听楚婕的吩咐,他断然不会让女儿去冒这个险。
如今杳无音信,只怕是……
楚婕一旦暴露,再怎么咬紧牙关,温疏水恐怕就要顺藤摸瓜,查出一切事情。
当年的事一旦暴露,只怕即便扳倒苏涟,他的外孙、北晋二皇子,也永远都无法登上储君之位。
更糟糕是,恐怕整个楚家荣耀都要毁于一旦。
楚国公沉痛地闭上眼,心思百转,做着最后的挣扎。
有人敲响书房的门,楚炜的声音传来:“爹!爹!”
“什么事匆匆忙忙。”
楚炜推门进来,慌张道:“任玉回乡祭祖的路上,遇到了山匪!连人带车一起翻到山崖下去了!”
这本就是楚国公的安排,自然不意外,只是瞪了儿子一眼:“一点小事你慌成这样,若是有你妹妹一半本事,为父也不至于如此头疼!”
楚炜顿时噤了声,悻悻道:“若是父亲细心栽培,儿子也不是不行……”
楚国公哪里有心思听他抱怨,猛地站了起来,眼底精光闪烁。
虽时机不成熟,但事已至此,就只能放手一搏了!
……
八月十七,入夜,京城万籁俱寂。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偶尔有巡逻的卫兵小队经过。
苏蕉儿一向睡得早,尤其这几日要好生养伤,更是作息良好。
半夜,整个公主府却被一声沉闷巨响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