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已经昏过去了。
父亲哭喊着:“救孩子······”
程良搬了石头,帮父亲抵住,努力撬孩子那边。
父亲那边的重量一点点加重,他喊着:“救孩子······救孩子······”
声息渐渐有些缥缈了。
那边的孩子脸色乌青,呼吸微弱。
程良手里被木刺扎的鲜血淋漓,默不作声用身体压住撬棍。
等到大树干终于挪开了一步,那边父亲被压到失去知觉的腿有了些许感觉。
“好疼啊······”那个父亲说。
程良流着泪,拼命抬树。然后他听到那个父亲说:“小伙子,救我吧······”
程良豁然愣住。
那个父亲继续:“他快死了,救了也残疾,活不了多久。救我吧······”
程良说:“他还有救!”
那个父亲摇头:“总得顾着活着的人,我家里还有老母亲。”
程良不想放弃,但是那个父亲抱住了树干,让树木变得更重。
程良重重吸了口气,拿着他的撬棍,走到了那个父亲那边,开始撬。
他想:还来得及,等会儿救孩子,还有救。
然而太久了。
等到父亲出来时,已经过了很久。程良弓着腰,没了力气。
那个孩子压在重木下,呼吸急促,脸色竟然红润起来。
那个父亲终究有些难受,爬了过去。
孩子嘴唇喃喃,他看着天:“妈······”
孩子叫了几声,便再也没了声息。
而孩子的父亲,偎在一边,却没有得到一个眼神。
父亲颤颤巍巍伸了手过去,终于触在孩子脸上。
这是自己的孩子,是惟一的儿子,是自己亲着小脚丫长大的宝贝蛋。
然后,他“哇”的一声嚎了出来。
等到了医院的时候,孩子早就凉了,那个父亲的左腿彻底跛了。
程良的手上扎了太多不干净的木刺,最后被切掉了左手的三根手指和右手的两根手指。
到此为止,还算是惹人泪下的故事。
但是后来,他们回了家,程良的哑母哭了几场,但她到底是个从草原到大山的、经过事的女人,很快就想开了,开始为孩子张罗养身体的药了。
我儿做好事,是积德。这个哑女人乐观地这样想。
但是那个父亲回了家,家中的老人和妻子始终无法接受孩子死去的事实。
他无法说出自己为了活命,便放弃了孩子的故事。
“好疼啊”
“他活不下去了”
这是事实,可是他没办法把这种事情说给自己的家人听。
所以他本能地选择了更容易解决问题的方法。
那个司机。
“本来我和孩子都能活的。是那个司机,是好心,却粗手粗脚,把孩子压死了······”他哭着这样说。
“好心办坏事······”家里的老奶奶哭喊。
爷爷抽了支烟:“是好心啊······”
“不必让他给娃儿偿命。”
“用条腿吧。”
程良的哑母拿家里的麦子和村里人换了几只老母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