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笑呵呵地:“这不是想你了嘛。爸找了你一天了,走,带爸吃顿饭去。”
男人转了身,边走边絮叨:“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市,你可得带爸吃点好的,贵的······”
“对了,二妞,多买点京市的吃的,还有衣服,我给你妈,你弟带回去·······”
齐鱼站在原地,没有动,听着自己的爸爸絮叨。
潘敬躲在树后,看着她的眼睛慢慢浸满了水汽。
“爸,”齐鱼艰难开口:“您回吧。我真没钱了。”
男人已经往前走了两步,听了这话,转了身,满脸不可置信:“不可能,我问过了,京市的老师一个月能拿2000块。”
“你一个月就给家里邮1000,都工作一年了,我和你妈算了算,你怎么都得攒下来一万多了,不可能没钱。”
“我和你妈给你写信,让你打一万回家,你没回信,我就专门来一趟。”齐鱼的爸声音憨厚,说的话却不给女儿留一点活路。
“我也得生活啊······”齐鱼艰难为自己解释。
“打给我们一万,你还能剩下点,我和你妈怎么可能不给你留活路?”
“二妞,你不会是工作了,就不认爹娘了吧?”齐爸狐疑地看着她:“就算过着神仙日子,一年一万肯定能攒下来?”
齐鱼重重吸了口气:“爸,我也是你亲生的女儿,我也得生活,房租,吃饭,这都是钱,一个月也不剩什么了。再说了,我也得自己攒些钱应应急。”
“看你这话说的,钱给我,不也是给你攒着吗。”齐爸语重心长:“天下哪有不疼孩子的爸妈啊。”
齐鱼苦笑:“我大学勤工俭学,每年给你们五千,爸,你给我攒下来多少?我找工作时,没钱买车票,向你要钱,爸,你给了我几分钱?”
齐爸语塞。
齐鱼冷冷地看着他,不说话。
过了会儿,齐爸给自己找补:“这不是你弟学校要钱吗,就先给他用了。你做姐姐的,也应该出钱。”
齐鱼用力闭眼,眼睛里的水光都憋回去,语气冷淡:“爸,弟弟用着我的钱去最贵的夏令营,穿县城最贵的衣裳,我在外地睡车站。我们都是你的孩子!”
齐爸本来有些心虚,听到齐鱼提到了弟弟,一下子理直气壮:“你弟弟去夏令营怎么了?他班里有人去了,他不去,以后万一被人看不起怎么办?你当姐姐的,怎么连弟弟都不心疼······”
齐鱼强硬拒绝:“你走吧,我没钱!”
齐爸已经被气晕头,气势汹汹把袖子捋上去:“你要是不给钱,我就和前年一样,去你们单位闹,前年我闹过,你导师不敢让你读他的研究生。”
“这次我要是在你单位闹了,看你领导还要不要你!”
齐鱼愣住,心脏一阵阵抽痛。
逃不开。
永远逃不开。
就这样和一家子吸血鬼绑在一起。
齐鱼想到了大四临近毕业时,因为打工被骗,半年没给家里邮钱,父亲和母亲来学校闹,站在教学楼门口,嚎哭这告诉所有路过的人,说她不孝。
导师怕惹麻烦,委婉拒绝了她读研的申请。
那时候,她绝望地站在楼顶。
现在的齐鱼,恍恍惚惚又回到了那个时刻,好冷啊······
潘敬握紧了手。
父母的爱是她心里很深很深的珍藏,因为记忆过于模糊,而加了更加美好的滤镜。
这个男人不配当小鱼老师的爸爸!
他是在践踏这世间极美好的东西!
齐鱼站在路灯下,孤零零的,身体瑟缩。
顾隽和张红娟也看懂了,都非常生气。
潘敬轻轻拍了拍顾隽和张红娟:“别怕。”她怕小鱼老师想不开,没时间解释了。
顾隽:?怕什么?
潘敬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忽然,两眼一翻,身体无力,一下子倒在地上。
张红娟冲过去,吓到失声:“敬敬!你怎么了!”
齐鱼和齐爸都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