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过来。
她也觉得这事聊起来挺尴尬的，但就是，越想越觉得这道确实潇洒嘛。
第38章 魅子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楼里的姑娘们都睡着了。她们闹得最欢时声音传得远，人人来看，姑娘们就推了窗挑衅，“想来呀？今儿个你们进不来！哈哈哈哈……”
把老鸨吓得上下奔波，最后也累倒了。
不需要担心吓着人，沈清鱼就把脸皮变回来。群星会前匆匆一面，她没有与绥安派的弟子多说话，梁米总算找到机会问出来。
“小事，不过一张皮而已。倒是你，那寨子里是怎么回事？”
“全被操纵了。寨子里的男人能修炼了就会被挑做伴，谁也不知道这规矩哪来的，她们怎么说就怎么做。”
她不走了，“被操纵了？梁米，我喊你一声弟弟，对你也算上心。刚开始我狭隘，看这情况就要带你走，可绊住我的不是她们。旁的大汉看着是有点痴，你看着可不痴，还懂得要当黑豹。”
她有点生气，“你怎么敢断定自己就是被操纵了，男子汉大丈夫，欢喜宗的姑娘哪里不好，你就算动心了也不是什么坏事，更不是丑事，不必推脱。”
梁米也有点生气，“我就是敢断定。”
“为什么？我们不着急走，梁米，你好好想想，这也许真是你的缘。”
两人在楼梯上干瞪眼。
梁米无奈了，“我不痴，是因为我从小就被养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她们来时首先遇上我，问我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我记得我好像该有个大姐，就说要个姐姐。”
寨子里的姐姐们原来是这么来的。
“她们是一起来的？至少要有一人觉醒了才能这么做，你能看出来是谁吗？”
“寨主。她带来的姑娘有不愿意的，都叫她劝好了。”他思考一下，“能拿捏住死穴的那种劝。”
“她们一共几人，寨主叫什么名字？”
“二十一人。刚来那天有人喊她简姐姐，之后就一直是寨主。”
“既然遇上了，就先打个招呼。”
她带着梁米去见人，寨主不再似初见时那样端正英气，懒懒地趴在塌上，有大汉给她揉肩按腿，血气流通起来，脸上粉嫩嫩的，看过来的那一下，叫人知道什么是媚眼如丝。
沈清鱼再次为之倾倒，“世上有简师姐这样的人物真是太好了，出了小天命后我还能去找你玩吗？”
简雅芳让大汉扶着坐起来，眼波流转，对梁米笑道：“这是找到你姐姐了？”
梁米点点头。
简雅芳对她的语气变得像是丈母娘在讨彩礼，“梁米这孩子，我是很心疼的，你要带走他，姐姐心里难受呀。”
沈清鱼听说过欢喜宗的做法，群星会的排名是按杀敌数来算的，欢喜宗走的是操纵人去办事的路子。就像梁米若是被操纵了，他的杀敌数会被算在简雅芳这边。
“我带梁米下山，姐姐没有拦我。不知姐姐可愿意与我联盟？”
美人凝眉，看得她又是一阵想流口水的冲动，“不愿意又能怎么办呢，小疯剑见人就砍呀。”
沈清鱼掐自己一把，“都说欢喜宗的美人有千面，我算是见着了，姐姐的每一面都好看。”
“你也好看，春楼里的姑娘看你都看呆了，那么大个梁米在那躺着都没人管。”她装得娇羞，笑的时候却不掩嘴，真是明眸皓齿。
她们的时间线更早，听着是已经布下网了，这是在点出自己的优势。
“我看你还真悟到了些东西，比我那几个师妹都出息，以后不如来我欢喜宗吧。”
“若是我师父肯放人，我挺想去的。”
“席宗主不是在乎这些虚名的人，我欢喜宗若是能有个厉害的医修坐镇，行事倒是更方便了。”
“我也觉得师父能答应，等我把事情都忙完了，就去找姐姐玩。”
怎么聊成这样了，她也被惑住了？梁米震惊，掰她肩膀看她脸，发现她是认真的。
简雅芳看他的眼神就很惋惜，“原以为是个通透的，还是虚妄。”
沈清鱼恨铁不成钢，“唉。”
说是讨彩礼，其实也没真讨什么。这件事可以说是各凭本事，沈清鱼已经元婴了，手里还有碎星剑，是很凶残的。说到最后反而是她开始讨东西。
“姐姐，若是你们遇到了一个叫沈谦的人，能否高抬贵手？这是我爹爹，若是他动心了，自然是不能怪到姐姐们身上的，可旁的露水就大可不必了，我娘还在外头看着呢。”
“嗯哼。”简雅芳看看自己的指甲。
沈清鱼得寸进尺，掏出好几副画像，是各种形容的沈清达，好的坏的，有一副画的是骨架，“姐姐进了天启仙府后，若是遇到了这个人，还请告诉我一声。不敢劳烦姐姐去搭救他，能遇到就很好了。”
她把传讯玉简递给简雅芳，两人的关系就算搭上了。
简雅芳这样消息灵通的，小疯剑的事早打探清楚了。欢喜宗来参赛的都知道她在找人，还知道卜天宗的一点事情。不过这会也就两面的交情，看沈清鱼也不像被算计成功的样子，她也就没说出来。
“这就是你那哥哥呀，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她早见过沈清达的画像了。能让小疯剑欠个人情是很划算的，人成长起来就是有这样的好处。本来是自己派人去找的画像，却发现凌天宗的任务榜上常年挂着找人的任务，报酬和画像都一直在更新，最近就挂了这幅骨架画像上去。
小疯剑这样执着。太平盛世下多是好心人，都希望她能找到人，找到尸骨也好呀。
“我看我哥哥千般好。姐姐见识广，看不上眼也正常。不过姐姐这样的人要是能当我嫂嫂，就更好了。”
欢喜宗看人的眼睛毒辣，简雅芳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心下觉得她可以相交。
“你这个哥哥我还没见过，但你的另一个哥哥，我倒是知道在哪。”
看看，好好打招呼还有这种好处！
“哦？”她凑过去，“姐姐快告诉我吧！”
“你现在这副尊容，别凑过来。”简雅芳拿一根手指把她推开，“他在当魅子呢。”
沈清鱼懵了，“魅子是什么？”
“就是帮姑娘们练习的。”
她瞪大了眼睛，“完了完了，燕济——这真的与我无关。”
梁米陷在姐姐寨里还勉强能说是和她有一条蛛丝的关系，沈清正去当了那什么魅子，总和她没关系吧，老沈家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
“你怕燕宗主啊？也是，你都被他关——”
惊怒之下没有收力，沈清鱼又是在天雷里淬体的，只是想捂个嘴，却差点把她下半张脸的骨头都捏碎了。
“是我冒犯姐姐了，如今事忙，不能赔这只手，”沈清鱼把左手放到桌上，拔出碎星剑，“姐姐且用这只担待一下。”
简雅芳没有说话。小疯剑听到她们有二十一人还敢上寨子打招呼，她就知道要戒备，但也没想到能到这种程度，她简雅芳也是个元婴啊。
沈清鱼挥剑斩下。简雅芳看她真心赔罪，这事也不是故意的，就抛了暗器去拦，可碎星剑以锋利闻名，暗器像纸一样被切开。好在梁米扑上来拽她手，碎星剑灵也不是很想干这样的事，才堪堪停住。
饶是这样，她的左手背靠近腕骨的地方还是割开了一条血线。简雅芳看着这条血线，对小疯剑的理解又深入一分。
沈清鱼赔了许多灵丹，又赔了一把小刀作为暗器的补偿，“姐姐大方。能否告知欢喜宗的人要怎么认，我遇上了也好帮忙。”
她摇头，“生死有命，成事在人。”
何况外头那么多人盯着呢，怎么能告诉她辨别欢喜宗弟子的方法。她一愣，沈清鱼说沈谦事情的时候提过，她娘亲在外头看着。
简雅芳最后说一句就当给自己出气了，“你倒是孝顺。”
沈清鱼无奈，“姐姐……”
小天命从春楼开始就一直跟着她不放松，此刻更是把简雅芳这句话提高音量，像标重点似的。
沈夫人听懂了这句挑拨。
她是用灵丹堆上来的金丹期，都不知道能不能陪沈谦走完大道，从来也看得开，不去强求。她面上从容，与燕济宁友好相望。心中从未如此后悔过没有好好修炼，小狸的这份心意，让她又酸又痛。
简雅芳想说的是燕济宁关沈清鱼土刑的事，可“关”字才出半截就被掐断，沈夫人听着像“割”字，小狸来信只报喜，这些年她吃了多少苦？
沈夫人心如刀割。
这意外事件就算两清了，简雅芳告诉她地点，沈清鱼带着梁米退出来，问他什么打算。
“我想去参军。”
绥安剑法确实需要这样的历练，沈清鱼告诉他和爷爷接头的方式，给他玉简，也不管他是自行参军还是投靠，两人就此分开。
沈清正的事倒是好解决，赎出来送到沈谦那里就好。两人如今年岁相仿，没准还能培养出一些兄弟情谊来。哥哥一定能找到的，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多好。
她就是不知道这是不是龙傲天该受的磨难，她没去了解过二哥的出身，只是能从他举止之中看出约摸过得比较苦。可他都那么惨了还能学得一手好剑术，小天命只是给他安排了这个也不知道算不算苦的事件。
先看看他过得怎么样了吧。
老鸨要给沈清正改名叫小清，他不肯，被毒打一顿。放出来后，别人喊他喂、欸、那个谁，他就应，喊他小清他就不应，喊他沈清正他就抬眼看你。身姿很板正，一点也不畏缩。走路带风，就是不懂武跑不掉。
看来老沈家在他的人格塑造里还是占了很重的戏份。就是他不抬眼看人的习惯是不是永远都改不好了。怪麻烦的，哥哥最讨厌不能对上视线的人了。沈清达都是透过心灵窗户来看人的。
魅子都要做些什么呀，她顶着被燕济宁针对的压力去观摩。
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最大的十四岁。与其说是被做什么，倒不如说让他们去做什么。还不能行事的孩子被教导了些东西，去对姑娘们做些事，嬷嬷就在旁边教姑娘该怎么调整。而这些学了事的孩子，将来也是得入这行。
苦。孩子们都被扭歪了，还能聊日常一样聊起来，倒也真是他们的日常。有些面皮长得清秀些，半路就要上岗了，更苦。沈清正在外头已经显出风仪了，在这里故意饥一顿饱一顿，小清饿得皮包骨，别人也看不出来好不好看。
老鸨倒是会看骨相，但只是冷笑，看起来有让人不得不从的手段，只是不着急使。
还是救一救吧……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啊。要是让家人知道她冷眼旁观，也不好交代。可小清应该能等到救他出苦海的机遇的。
沈清鱼的天平摇摇摆摆，还没出结果，轮到小清去做事了。
小清抵死不从。半大孩子不知是怎么流落到这里的，居然已有自己的善恶观。看他挣扎得那么厉害，也不晓得以前做过事了没有，大约是有的，打他的人也很熟练了。小清这样苦瘦了，还能悟出自己的一套法子，抓住机会逃脱。又被抓回去。
四个大汉抓他一个孩子，小清真的很努力了。
有个嬷嬷良心未泯，骂他：“今天是去霜姑娘那里，你还不快点，耽误了事打死你！”
小清终于被抓住了。
霜姑娘是个病西施型的美人，脸色苍白，显得有些羸弱，但并没有真的生病。她坐在床上对小清张开怀抱，笑：“小清，来。”
从来不应这个称呼的小清抬眼看她，让她抱住。
沈清鱼的天平往“先不救”的方向歪了一下。看来真是小天命安排的磨难，还特意放了个人在这里牵绊住他。
也不好留下来看事情发生，她悄悄遁走。但小清看见了她，可能没看见，只是刚好方向对上了。她往旁边走两步，小清的眼珠子跟过来。
这是怎么办到的，开外挂了？隐身诀对他一个凡人竟不管用吗？
太尴尬了，出小天命后她也要不敢看他了。
沈清鱼把人放倒，对他说：“我是个妖怪，与你祖上有故，就来看看你。”
小清开口：“带我走。”
带是不可能带走的，你还得留在这里等机缘呢。
她的幻术学得不太好，不太喜欢这一门，只专注学了幻形和破幻象的法子，此刻勉强给几个凡人施法，让他们有“完成”的念头，其余的自行脑补。
“我不能带你走。这样吧，以后就还像今天这样，你被抓进来了我就让他们睡着。”凡人们总会察觉不对的，她幻术实在不太行。
可以去和简雅芳学一学，希望她肯交换。沈清鱼有了主意，打算陪小清待上一小阵子，学几个小幻术再走。
小清被抓住的次数越来越多。
她很无奈，“小清呀，我知道你想找人说说话，可我不能干涉你太多，你知道吗？”她一手指天，“我会被雷劈的。”
“你脸上的花纹就是雷劈出来的吗？”
她胡诌，“我是大妖怪，大妖怪都会有花纹显露在外面的。”
小清恢复了苦难的日常。但他胆子大了些，肯吃饭了，身上有了力气，别人想抓他更难了，反过来不给他饭吃。沈清鱼就半夜带他上屋顶吃东西。
“烧鸡吃不吃？”
“不吃。”
“烤鸭呢，脆皮的那种。”
“不要。”
这么难养，服了，挑出古今中外闻名遐迩的，“糖葫芦呢？”
还是摇头。
“那你想吃什么？”
“馒头就好了。”
噢，原来是太好养了。都快忘了，这是个小可怜。
日子一天天过，沈清鱼等得焦心，这应该是“有一剑客进门，忽见少年骨骼惊奇，起了收徒之心”之类的啊，怎么就没个人来呢。准备等满一个月，再不来就把人送沈谦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