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看向孙庆书那双眼,带着浓郁的敌视与不爽。
孙庆书察觉到了,但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笑着开口问:
“潇潇,这是你朋友?”
楚潇潇刚要介绍。
厉小少爷抬着下巴,率先开了口:“男朋友!”
孙庆书一怔,楚潇潇连忙解释:“男、男性朋友!”
说完还不忘朝厉景瞪了一眼:“这位是我朋友,孙庆书孙先生。”
孙庆书微笑颔首:“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楚潇潇心头一紧,生怕厉景自报身份,幸好那家伙还是有点理智的,撒谎撒得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我姓苏,叫我苏先生就行。”
孙庆书:“苏先生好。”
“不太好。”
孙庆书:“……”
楚潇潇:“……”
得,这家伙就是来胡搅蛮缠的。
她拉了拉孙庆书的袖子:“我们走吧。”
孙庆书点头。
然而他俩刚走,厉小少爷也一本正经地跟上去:“你们要干嘛去?”
“教他骑马。”
“我也不会骑马。”
“……So?”
“所以我也要跟你学骑马。”
楚潇潇费解:这大少爷怎么还赖着她旁边不肯走了?
孙庆书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里教骑马的师傅很多,”楚潇潇努力让自己显得有耐心:“你可以找他们教你。”
可厉小少爷不领情:“我就要你教。”
“一人教两个,教不过来!”
“没事,我可以先在旁边看着,学习理论知识。”
楚潇潇彻底被打败了:这少爷不仅脸皮厚,嘴皮子还锋利的很……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楚潇潇便也随他去了。
到了教骑马的地方,她先教孙庆书,没想到那大少爷还真就乖乖找了个地方坐着看,不吵不闹。
就是有一点很让人讨厌:
他时不时就盯着学骑马的孙庆书冷笑。
孙庆书上马磕绊了一下,他笑。
孙庆书上马后吓得不敢看地上,他还笑。
马儿踢踏着蹄子小跑,孙庆书吓得哇哇叫,他笑得更夸张,一边笑还一边咳。
他这么连续几次笑下来,把孙庆书学骑马的自信心都给笑没了,窘迫地红着脸道:
“潇潇,我看我实在是……实在是没有学骑马的天赋,要不还是算了吧?”
不远处的大少爷闻言,喝了口水,似乎很满意似的发出了很浮夸的叹声。
楚潇潇:“……”
好想揍他哦!
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那大少爷,二话不说翻身上马,坐在孙庆书后面,两手接过他手里的缰绳握住:
“没事儿,不想学就不学了。我带你跑几圈,让你感受一下骑马的乐趣也好。”
说完脚轻轻一踢马肚子:“驾。”
马儿顿时欢快地跑起来。
厉小少爷第二口水还没咽下去,突然就看到这么一副“二人策马奔腾”的画面,瞬间再笑不出来,愤怒涌上心头:
楚潇潇!你竟然跟其他男人共骑一匹马!
你还有没有点羞耻之心!知不知道“妇道”二字怎么写!
楚潇潇才懒得搭理他呢,骑着马带上孙庆书跑了好几圈,期间不停让他抬眼看风景。
周围的风景很美,呼呼的风声从耳边略过,孙庆书渐渐喜欢上了骑在马背上的感觉。
一大圈绕下来,他心里真的舒服通畅了不少。
而不远处坐着的厉小少爷,则气得鼻子都差点歪了!
见两人下马,立刻丢下水杯朝他们走了过去。
“现在该轮到我学骑马了吧?”
他直接横插到二人中间,问楚潇潇。
楚潇潇犹豫地看了他一眼:“你这身子骨……确定要学?”
“呵!”
瞧不起谁呢。
厉小少爷那该死的胜负欲上来了,下巴一抬:“我怎么着也会比他好得多。”
孙庆书;“……”
楚潇潇见孙庆书被这话搞得很尴尬,恨不得把厉景拖到角落里胖揍一顿:你丫不会说话就少BB!
“行,”楚潇潇努力挤出笑:“那你上马吧。”
厉小少爷就大摇大摆地走到马跟前,扶着马鞍要上马了,可脚踮了下,又踮了下,都没够着马的高度。
这次轮到孙庆书笑了。
但他笑得很斯文礼貌,只微微扬唇无声地笑,反倒是楚潇潇笑得跟鹅叫似的:
“哎呦喂……这好在哪儿啊?我愣是没看出来呀……”
厉景脸有些红,恼羞成怒地转头冲楚潇潇道:
“还不过来扶我,你这师父怎么当的?”
楚潇潇手掐腰:“乖徒儿,怎么也得先叫声师父啊,再者,有你这么跟师父说话的?”
厉景被气到了,头转过去不搭理她,继续笨拙而倔强地继续往上马背而努力。
楚潇潇哈哈大笑,上前用力托着他的身子往马上一送。
终于,厉景成功骑上马了。
他刚要得意洋洋地跟孙庆书炫耀,结果先一眼看到自己所在的位置高度,顿时吓得脸色一白:
“怎……怎么这么高!”
他立刻紧闭双眼。
楚潇潇笑死:“打不打脸啊大少爷,说好的比我们庆书好呢?”
厉景闭着眼睛,很倔强:“我只是还没适应罢了。”
“看你这样子,等你适应了不会已经天黑了吧?”
“你——”
俩人打着嘴仗,一个恼羞成怒,一个嬉皮笑脸,画面却意外地和谐有趣。
孙庆书默默看着这一画面,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潇潇从不会以这样的态度跟他说话的,她应该跟苏先生关系很亲密吧,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跟他拌嘴打闹。
说实话,他都开始羡慕那个苏先生了。
事实证明,厉景的骑马天赋并没有比孙庆书好到哪里去,骑在马背上磨蹭了半天都不敢睁眼。
好不容易被楚潇潇调教得敢睁眼了,马儿刚往前走了一步,他吓得立马俯身抱住马脖子,吱哇乱叫个不停。
“行不行啊你?”
楚潇潇上前要把他拽下来,厉景却又手一抬:“你别碰我!我肯定是比他厉害的!”
楚潇潇:“……”
人菜瘾大,说的就是这位吧。
“行吧行吧,这位厉害的苏先生,你自己摸索摸索,我去喝点水。”
她转身就往休息区走。
厉景骇然:“你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苏先生,抱马脖子这项技能很简单的,不需要师父也行。”
“……”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楚潇潇蹦跶着喝水去了。
孙庆书刚才去隔壁买了点奶茶果饮,她挑了杯果饮,一边喝一边跟他随口聊天。
刚聊了没两句,突然听到“砰”一声枪响!
楚潇潇被吓得一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安慰同样被吓到的孙庆书:
“没事儿,应该是跑马场那边传来的声音,有人在赛马。”
话说完,她猛然反应过来什么,顿时神情一僵!
身后不远处果然响起马儿的嘶鸣声,紧跟着有男人的惊叫声传来:“楚潇潇!楚潇潇!”
之前还算乖巧让厉景骑着的马儿,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声枪响,发狂一般地往前冲,厉景俯身死死抱着马的脖子,吓得脸色惨白。
楚潇潇丢下果饮拔腿就往那边冲:
“我来了我来了!你别怕!手抱紧了!”
她大叫,寻到另一匹马飞身而上,骑着就往厉景那边赶。
厉景的那匹马速度很快,楚潇潇就使劲踢马肚子让她的马儿跑的更快去追赶:
“驾!”
“驾!!”
“驾!!”
两分钟后,厉景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回过头来朝她喊:
“楚潇潇!”
楚潇潇急得头顶冒汗,高声安慰他:“你再坚持坚持,我就要追上你了!”
可话音落下,楚潇潇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因为那马儿不出几秒,就要撞到护栏上了,护栏外面是一个不高不矮的悬崖,底下是急流……
以这匹马的速度,就算被保护力极强的铁护栏拦住,但马背上的厉景仍旧会因为惯性飞出护栏,极其危险!
楚潇潇踢马肚子的力气更大了:“驾——!”
马儿吃痛提速,快要两匹马并行之时,楚潇潇向前匍匐努力向厉景伸长胳臂:
“把手给我!景景,把手给我!”
厉景的手在抖,他一只手死死地抱着马脖子,一只手努力伸向楚潇潇。
楚潇潇余光扫了一眼那只剩三米不到的护栏,失声尖叫:
“快!”
两手相握的一刹那,楚潇潇使出吃奶的力气,猛地将他往自己这边扯,在马儿撞上护栏的前一刹那,抱着他从马背翻身而下……
重重的撞击声与马儿的嘶鸣齐声响起,楚潇潇抱着厉景在草地上翻滚了好几个圈儿。
“景景,你怎么样?”
好不容易停下,楚潇潇顾不得吃痛的肩膀,连忙抬头问他。
厉景的脸很惨白,稍稍动了一下,立刻疼的龇牙:
“腿……腿疼!”
这时,孙庆书带着工作人员匆匆赶了过来。
见状赶紧带着楚潇潇和厉景去医务室,又让人把现场处理干净。
等从医务室出来,楚潇潇手里只拎了个小药袋子,肩膀贴了个膏药,从头到脚轻盈得很。
而厉景……坐着个轮椅,右腿上打了个石膏,表情生无可恋。
楚潇潇心里虚,搜肠刮肚地想着说点什么活跃气氛。
“额……所以说嘛,有时候人要懂得适时的放弃,比如庆书这样,没天赋就不要硬学——”
“楚潇潇!”
厉小少爷气得要死。
他都惨成这样了,她还笑话他!
“哎呀哎呀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嘛,”楚潇潇赶紧认错哄他:“这时间也到中午了,你饿不饿?我请你吃饭?”
厉小少爷现在脾气臭得一逼:“不吃!”
这时,孙庆书也从医务室出来了,把问诊单递给厉景,对楚潇潇道:
“潇潇你饿了是吗?要不我让人把苏先生送回房间,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再打包点吃的带给苏先生如何?”
楚潇潇想了想:“好——”
“好什么好,”厉小少爷蛮横地打断她:“我从来不吃打包的东西。”
楚潇潇:“那你是想……?”
“我也去现场吃。”
单独让他们两人一起吃饭,开什么玩笑?
……
三个人一起去餐厅吃饭了。
餐厅是孙庆书定的VVIP餐厅,自助形式,人很少。
楚潇潇看见那精美诱人的各式餐点,眼睛都直了,来来回回各种吃的拿的不亦乐乎,最后还很有兴致地跑去排队等和牛。
餐桌前,就只剩下了厉景跟孙庆书。
厉小少爷翘着个打着石膏的腿,虽然有点狼狈,却愣是把轮椅坐成了王位的气势。
反倒是孙庆书,儒雅依旧帮他倒水:
“苏先生,这次你受伤的事情说到底,我也有责任,我应该——”
“你喜欢她?”
突如其来的一个问题砸向孙庆书,孙庆书握着水壶的手突然一滞。
他惊讶地看向厉景,厉景则笃定地盯着他,又说了一遍。
这次是陈述语气。
“你喜欢她,喜欢楚潇潇。”
孙庆书沉默了,良久,他郑重地将水壶放下,微微一笑道:
“苏先生为什么要说这个?”
厉景没回答他,而是依旧端着很拽的姿态:“你知道她是有夫之妇吗?”
这一句话似刺到了孙庆书。
他拳头一瞬握紧:
“可是苏先生你不是跟我一样吗?明知她是有夫之妇,却还是喜欢她。”
厉景唇角一扬:“我跟你不一样,我敢放下身段光明正大追求他,你敢吗?”
孙庆书哑然。
从小到大的道德感让他做不出这种事。
“而且你不觉得她相比你,更加喜欢我吗?”
厉景继续说。
孙庆书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楚潇潇去救厉景的时候,手里果饮一扔,塑料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顿时觉得呼吸有点疼。
“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孙庆书强忍着情绪,礼貌地说完这话,转身走了。
厉小少爷扬了扬眉,很不在乎。
那边,楚潇潇端着一盘烤得还滋滋冒油的和牛回来了,见孙庆书不在,下意识问了句:
“庆书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