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行了三哥!让你平时少看狗血偶像剧非不听!你没看到少奶奶眼中的嫌弃吗?”
阿三伸长了脑袋凑过去:
“有吗……有嫌弃吗?少奶奶怎么可能嫌……唔好吧,似乎好像确实有点嫌弃。”
“赶紧找李医生过来呀!”
香香见他在那高兴地发疯,忍不住提醒道。
阿三这才回过神来:“对对对!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这就给他打电话……”
阿三喜颠颠儿地跑出去了。
没过多久,李医生就提着药箱子带个女医生过来,先给楚潇潇量了一下体温,松了口气道:
“烧终于退了。”
香香闻言也放心了:“不会再烧起来了吧?”
“不会不会。”
李医生又让那女医生给楚潇潇做了个检查,开了点药,临走前叮嘱道:
“接下来两三天让少奶奶吃点清淡的清粥小菜,注意保暖。之后可以出去活动活动,晒晒太阳。”
“好的,谢谢李医生。”
“不客气。”
忙活了一通,香香让厨房准备了点粥和菜过来,亲自喂着楚潇潇吃下。
楚潇潇坐在床上,腰后垫着靠背,虽然不说话,但吃东西倒是乖巧。
吃完饭过会儿,她脸上也恢复了点血色。
香香撤下餐盘和碗勺,出去的时候碰见阿三,不禁忧心忡忡道:
“三哥,少奶奶不会真出什么毛病了吧?到现在一个字都没讲,会不会……”
阿三脸色变了变:“别瞎说!”
可虽然嘴上这么说,阿三心里也开始担心了。
毕竟他看过数不清的狗血偶像剧,还是失忆车祸癌症一应俱全的那种狗血剧。
他心里很担心,表面却还是强撑着笑容走进去;
“少奶奶,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舒服点吗?”
楚潇潇望着天花板,不说话。
“少奶奶,”阿三循循善诱地想引导她说话:“有什么想吃的吗?”
楚潇潇还是不吭声。
阿三挠挠头,最终拿出必杀技:
“少奶奶,你要上厕所吗?我让香香来帮你呀。”
这次,楚潇潇终于开口了。
却不是回答他的话,而是说:“我想见他。”
因为连着睡了三天三夜,楚潇潇嘴唇干裂,嗓子嘶哑,但并不妨碍阿三耳尖地立刻听出她在说什么。
他很高兴:太好了!少奶奶没变成哑巴!
“好好好,”他喜悦地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着:“爷差不多也该起床了,我这就去叫爷,就说少奶奶您想见他!”
阿三转身往外跑。
刚跑了两步,却又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楚潇潇,默了默,说:
“少奶奶,那天是爷把您给抱回来的,抱着一路就没肯撒手,不准任何人碰你。”
“您发烧昏睡了三天三夜,爷也陪您熬夜熬了三天,还是昨晚被我千劝万劝地才凌晨去睡了一觉。”
“少奶奶……”
他后面哽咽地还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动了动唇,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楚潇潇没吭声。
阿三又看了她两眼,见她不说话,垂头丧气地出去了。
……
因为连夜地熬着,厉景这一觉睡得很沉。
在阿三叫他之前还沉沉地处在睡梦中,这次,阿三刚叫了两声,他就像是心里揣着什么事一样,立刻就惊醒了。
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阿三:
“是她醒了吗?”
阿三看着他因为熬夜而眼底一片青黑,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很心疼地点了点头:
“醒了,少奶奶说想见您。”
床上的人儿一听,眼中溢出惊喜,几乎是立刻翻身从床上起来,随便披了件衣裳一边咳嗽不停一边往隔壁疾步而去。
阿三急忙拿了个厚大衣追上去:
“爷,爷您慢点儿,穿这个,别冻着……”
阿三追到隔壁,才把衣服给厉景披上。
“你醒了。”
看着床上睁开眼的人,他脸上带笑,轻声咳嗽着上前。
阿三识趣地默默退出房间。
他拉着她的手。
出乎意料的,楚潇潇没有把手缩回去。
她就那么看着他,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厉景望着她惨白虚弱的脸,心里一阵一阵地揪着疼,他握着她手的手掌微微收紧:
“潇潇,我母亲……我替她向你说对不起。”
“对不起。”
楚潇潇看着他,嘴巴动了动。
厉景微微一怔:“你想说什么?”
他弯腰低头更靠近了她一点,而后,听到楚潇潇艰难吐出的字眼,脸色彻底灰黯了下去……
他听到她说:
“我们分开吧?我真的……真的不想再过下去了。”
这句话,是楚潇潇经过这么多事,又连续噩梦过后,几乎鼓足了所有的勇气,逼自己说出的这句话。
说完,虽心中难过,却有了种尘埃落定,松了口气的感觉。
她没想着厉景回答她。
或者说,她根本就没对他的回答抱有任何希望。
果然,她说完这句话,厉景握着她的手很久都没有再吭声。
时间在一分一秒钟煎熬着,空气安静的针落可闻,窗外寒风呼呼,听得人心里也冷的彻底。
楚潇潇只觉得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厉景终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先休息吧。”
他咳嗽了两声,从椅子上站起来:
“等你睡醒了,我再来看你。”
他没等楚潇潇说话,就转身走出了房间,轻轻关上房门。
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楚潇潇扯起被子蒙住了脸……
……
晚间,厉景再次敲门进来了。
这次他手里端着一个餐盘,面唤楚潇潇:“起来吃点东西吧。”
楚潇潇悄悄打量着他的神情眼神,却见他面色如常,似乎早上她压根就没说过那些话。
第121章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看我干什么?”
厉景回视着她,眼中带笑地催促:“吃呀。”
楚潇潇回过神来,“哦”了一声,想伸手把碗勺接过来,可厉景却手一缩躲了开:
“你只顾张口就行,坐着别动。”
楚潇潇犹豫了一下,乖乖听话了。
吃饭间,她又禁不住好几次偷偷打量男人的神情:
太奇怪了。
她都坦然地跟他说分开了,可他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呢?
按照他那霸道又偏执的性子,不应该是把她关起来,里里外外再多加人手看着,并且恨不得把窗户都给焊死了吗?
再不济也得是晾着她,或者冷冰冰地对她说:
“你休想!”
可怎么会是眼前这一幕呢?
想着想着,楚潇潇吃饭的动作迟疑了。
厉景见勺子都挖着饭递到她嘴边了,她却盯着那饭迟迟不肯张口,眼尾不由垂了几分,再次抬起眼皮,他笑道:
“毒不死你的,放心吃吧。”
楚潇潇脸有些红,嗫嚅着;“我没说里面有毒……”
说实话,她刚才是真怕里面放了什么十香软筋散之类的药,吃完就会行动再也不能自理,只能永永远远一辈子被圈禁在这水月名岸。
因为厉景的反应太过反常而淡定,楚潇潇真的很想问他自己是不是说过那句话。
可直到一顿饭喂着吃饭,她到底是没问出口。
算了,说一遍就够了。
若是连续挂在嘴上说,身子却又躺在床上不能动,未免显得矫情。
楚潇潇嘴上粘了米饭粒,厉景抽了一张床头柜上的纸巾,帮她擦拭。
触到嘴边,楚潇潇才猛地回过神来,连忙将头往后缩,说道:
“我自己来,自己来……
厉景手指微微一顿,倒也没说什么,任由她把纸巾拿走。
楚潇潇正擦着,头顶突然一沉,暖意从头皮蔓延开来,厉景轻轻揉了揉她的头:
“休息会儿吧,有事叫我。”
如若是普通男女这样,楚潇潇还会觉得暖觉得甜。
可这时候,楚潇潇打从心底里却有种惊悚感冒出来……
他……他怎么对她出奇的温柔啊?
怎么那么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啊?啊??
要不干脆还是给她一刀、或者直接拿着大铁链子给她锁上好了。
这种被架在暖火上烤的感觉,真是太可怕了,因为谁特么知道是不是下一秒就会把她扔到火堆里烧死啊!
外面雪花飘飘,北风呼啸,楚潇潇缩在被窝里心惊胆战。
身体到底还是虚弱,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后,不知何时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楚潇潇在床上足足躺了两天,两天里的一日三餐都是厉景亲手喂的,这让她有一种自己已经残废了的感觉。
幸好她掐了一把大腿:嗯,还是有痛觉的。
因为掐的太过用力,楚潇潇疼得龇牙咧嘴,表情还没收回来呢,厉景正好推门进来。
俩人四目相对。
他愣了一下,面上浮现出紧张之色:“哪里不舒服?”
楚潇潇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一切正常,非常好。”
怕他不信,还用力点了点头,补道:“真的!”
厉景表情放松下来,照例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床边:
“吃饭吧。”
见他轻车熟路地舀着米粥气,楚潇潇抿了抿唇,试探道:
“还是……我自己来吧?”
“不行。”
“我能自己吃了,我现在恢复的还不错,吃饭完全没问题——”
厉景打断她;
“妻子卧病在床,丈夫有义务悉心照料,喂饭只是小事。”
“可很快你就不是丈夫了。你现在把我喂习惯了,那我以后怎么办?”
厉景握着勺子的动作突然一停。
楚潇潇也是见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不言不语,眨巴眼睛看了他几秒,才蓦得反应过来:靠,她刚才似乎好像是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卧室里一瞬间寂静的可怕。
楚潇潇下意识默默地往被窝里缩了缩,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厉景的神色。
要发火了?
暴风雨前的宁静终于要结束了?
她终于要面对疾风了?
刹那间,楚潇潇脑海中思绪万千,紧张、害怕、忐忑各种情绪交织着,甚至还……有夹杂着一点点期待。
她放在被子上的手暗暗收紧,捏紧了被褥。
可就在她神情戒备,全面准备迎战,安静的房间里突然想响起男人淡淡的声音:
“吃饭吧。”
楚潇潇一愣:“?”
就这?
“张嘴。”
瓷勺舀着米粥已经送到了嘴边,楚潇潇还有点懵懵的,“哦”了一声张嘴把粥给喝了。
她一颗心还没彻底放下来,全程处于戒备状态,总觉得下一秒厉景就会突然控制不住脾气摔了碗勺,指着她的鼻子警告她:
“楚潇潇,想离开我,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当然了,最后很可能还会嚣张地加一句:
“不过眼下这情况,一定是你死的可能性更大点,我劝你好好考虑。”
但一直到这顿饭也吃完了,也没出现楚潇潇脑海中想象的画面。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楚潇潇百思不得其解,唯一觉得有点可能性的,就是——
或许是想最后用对她的好感化她?
这么一想,真是越想越觉得可能!
要真是这样,该怎么办呢?
……
在床上躺了两天,第三天,楚潇潇终于能下床活动了。
不过身子骨还是虚弱,她走两步就得靠着沙发歇一会儿,但是总算能看到除了卧室以外的世界,楚潇潇已经很开心了。
中午吃完饭,楚潇潇坐着轮椅出去外面晒太阳。
厉景陪在她身旁,因为干坐着无聊,厉景给她读诗。
楚潇潇本来只是抱着当背景音乐的态度随便听听的。
男人好听的声音富有磁性而情感地缓缓读着散文诗,可听着听着,她的情绪逐渐陷了进去……
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周围的空气很清新,放眼望去景色被还没融化的白雪覆盖着,很漂亮。
楚潇潇身上盖着暖呼呼的毛毯,不知不觉在宛如泉水叮咚的美妙读诗声中,缓缓睡了过去。
厉景读了很久,直到发觉轮椅上彻底没了动静。
他合上书,走到轮椅跟前。
楚潇潇歪着脑袋沉沉地睡着,因为这几天养的不错,气色已经恢复了大半,白皙光滑的脸上粉扑扑的,像个水蜜桃。
金黄的阳光斜着洒在她脸上,将脸上的细小绒毛都照的清晰可见。
厉景背对着阳光,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
似乎不知疲倦。
一直枯黄的树叶突然飘飘摇摇地从半空坠落,轻轻掉在楚潇潇的头发上。
厉景摘下手套,骨节分明的手受着寒冷,将树叶拿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