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魂认得她。
程静安转身,看着远处漆黑的天,孟魂只是站着,不敢靠近,也不肯把自己的目光挪开。
她好冷漠。
程静安没有丝毫的惊讶,也没有重逢的喜悦,她只是站着,像一潭冰冷的水。
孟魂不明白,她只能慢慢靠近她,试探她的意图。她为什么还要来打扰自己?她不道歉,也没有先抱抱自己。
孟魂很想她。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后悔杀了你。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人拥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你能活过来我真的很开心,不然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她语气平和,嘴角带笑,可是……
孟魂心里的柔软重新装备起来,这不像她。
带着一丝迟疑,孟魂还是开口问她,【你是谁?】
她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说下去,【是我太心急了。我原以为你是孟婆之女,法力无边,没想到杀了你之后,与之前别无二异。现在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你为什么要杀我?】
她笑了笑,事不关己的样子惹得孟魂十分恼怒,【别急,现在你找到了灵珠,我不就是来告诉你答案的吗。】
她散发着很强大的气场,况且灵珠在她身上,自己不可能打得过她的,当下咬牙一忍,听她接着说。
【我和你一前一后来到这人世上,只不过你有灵魂和□□,我没有罢了。我想,你应该在府上当你的大小姐,而我只能在山里苦心修炼。1936年,我突然感应到强大的法力磁场,你一定是危在旦夕,你的灵珠不得不护法救你。我修炼了好多年,才终于附身于人找到了你。】想到这里,她摇头苦笑,【我以为——我以为你作为孟婆之女,有多强大的法力呢!我吸食你的法力,你连反抗都没有,可没想到……】她叹了口气,【我原本想要幻化为人,去享受这人间妙处,不料你实在是太弱了,你的法力不值一提。】
孟魂出来有一会了,这会开始觉得冷了。
只听她接着说,【我没想到,2021年你能重返人间。我一直在关注你,我知道你有一颗灵珠,那一定是我突破瓶颈的好东西。我一直在等你找到它。】
【我的灵珠呢?!】
她笑了笑,【你的灵珠确实是好东西,省了我千百年修炼的好东西。】不顾孟魂的怒色,她又说,【我原以为,你还要找你的老师,找你的灵珠。但我等了几天,你玩得很开心,似乎不打算再追究下去了。】她看了孟魂一眼,【你知道吗,我对你真的很失望。所以,我只能亲自来找你了。】
孟魂看她,明白了几分。
【你的灵珠是很强大,但还不够。你是孟婆之女,你从来没有想过,中间这79年,你为何被封锁在异界吗?】
孟魂觉得头开始痛了,眼前一切都虚无了起来。她不愿意思考这个问题,她已经选择放手了,难道这也不行吗?就像程静安说的,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就像谢星河说的,要为自己许一个愿。
她看出孟魂的抗拒了。
她知道的,她心里一定知道的。
只需要一个人逼她挖掘出来。
【人只要有在乎的人,就有弱点,你已经有在乎的人,对吗。】
孟魂已经看到了结局,但她仍嘴硬道,【我只在乎我自己。】
她笑她,【谢星河,那个话很多的女人,3个,如果算上那条狗的话。】
孟魂沉默不言,她没有选择了,她无处可逃了,她要直视那个故事,她要变强,哪怕最后给别人做了嫁衣,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最后,那个女人说道,【我本是奈何桥边的一株石蒜,我看着来来回回的灵魂渡桥过河,投胎转世。而我是地府阴间的产物,我原本也不奢望那人间的。但你出生了,你也是地府的产物,凭什么,就凭你是孟婆之女?!】她面目有些狰狞,见孟魂后退一步,又恢复了笑意,柔声说道,【我叫银烛。你也不用怕我,好不好的,我都留你个体面。】
天已经泛白,银烛一跃而走,当她不想让孟魂追上,孟魂果真就追不上了。
孟魂愣在原地,她想思考,但心乱如麻,又觉得冷,只能勉强动了动,准备回去。
这会,她才听见有人踩着铁架,一层一层的爬上来。这个高架拱桥两侧各有只能通行一人的铁架阶梯,是不作为游客参观,只有专门的维护人员才可以上来的。谢星河顾不了那么多了,他跟着孟魂的手环到了桥底下,那座桥很大,大到谢星河差点看不到最高处有两个人。
孟魂转身一看,谢星河抱着一件外套,气喘吁吁的爬了上来。孟魂走过去扶他,他把外套先给孟魂穿上,两人都是外套里套着睡衣,一副狼狈的样子。
三两辆的汽车和货车开始从桥上走过,谢星河叹了口气,【来不及飞走了,只能爬下去了。】
孟魂看向他身后无数的台阶,也只能无奈的跟上。
谢星河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在前头,边走边问,【你们说什么了?】他转身,孟魂还落后他几个台阶,他注意到她轻轻撩起睡裙,赤脚踩在铁架上,没有一点声音。
前天下了一场冻雨,今天是近几年气温最低的一天。
谢星河蹲了下来,还没等孟魂发问,就说,【上来吧,我背你。】
孟魂趴在谢星河背上说了很多,谢星河一步一步慢慢的走下去,已经快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