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太宰治,说道:“正好,我想有个房间很适合太宰君回忆从前。”
“夏目小姐,完好无损的太宰君你已经见到。接下来,就请你安心在港口Mafia做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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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色系的房间,厚重的流苏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透不过一丝光。门没有上锁,森鸥外知道上锁对太宰治没用,所以只安排了一队港口Mafia的人守在门口。
夏目千绫环顾这间屋子。这里明显是一间办公室,宽敞的办公桌上还乱七八糟地摆着各种东西。柔软的沙发和大床占据了办公室的小半空间,剩下的部分摆着书架和杂七杂八的物件。
“这里是……?”
夏目千绫问太宰治,却发现他已经在沙发上瘫平,懒洋洋答道:“是我以前的办公室。”
夏目千绫顿时想起森鸥外告诉她的话——港口Mafia历代最年轻的干部,太宰治。
她静默一瞬,本不想就这个话题追问任何,太宰治却反过来问她:“千绫酱是不是很难想象,我以前是Mafia?当初让敦君猜我的前一份工作,他可是猜了半天都没有猜到呢。”
夏目千绫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太宰先生都把它作为前一份工作,恐怕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吧?没办法,毕竟我认识的太宰先生,就是武装侦探社的太宰先生啊。难道要我因为太宰先生以前是Mafia而感到害怕吗?”
“诶~千绫酱的回答总是这么狡猾,差评。”太宰治说。
夏目千绫笑了笑,在沙发上坐下,低头翻着单肩包。她先打开手机,发现完全没有信号。难怪港口Mafia的人没有收走她的手机,恐怕根本不担心她能发消息出去。她把手机塞回去,友人帐露出一角,从单肩包里滑落在地。
太宰治翻了个身,弯腰捡起来,第一次看清封面上的字:“友人帐?”
“嗯。”夏目千绫伸手,从太宰治手里接过:“是玲子外婆留下的宝贵记忆,记录着她的朋友们的名字,所以叫友人帐。”
太宰治清晰地听出,夏目千绫的声音里带着某种他不懂的、神秘又温暖的笑意。
“可是只有一页了。”他凭借刚才薄薄的触感,确认无疑道。
“因为我和哥哥把名字还回去了,还剩一个没有找到。”
“还回去?为什么要还回去?”
“名字是最短的咒。而且,”夏目千绫顿了顿,说:“他们一直在等玲子外婆,我和哥哥总要告诉他们,玲子外婆去世了。”
夏目千绫的指尖轻轻拂过友人帐:“一直等待着的感觉,应该很不好受吧?”
“……”
房间里突兀地沉默良久,夏目千绫才听到太宰治轻轻的回答:“是啊。尤其是,知道他不可能回来。”
夏目千绫想到那些妖怪,低声道:“嗯。”
妖怪们多半都很单纯,会因为一场小小的缘分,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从未忘却约定,甚至很多连怨言也不会有。就那样,一直、一直、一直等下去。
友人帐里这只仅剩的妖怪,大概也是这样吧?所以才会在她的梦境中呼唤玲子外婆的名字。
夏目千绫收敛好思绪,把友人帐放回单肩包,终于找到里面的绷带,问道:“太宰先生,你是不是受伤了?”
“嗯?为什么这么问?”太宰治趴在沙发上,双手撑着下颌看夏目千绫。
“刚刚……”夏目千绫想到在森鸥外面前时的扮演,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含糊道:“刚刚太宰先生靠近时……闻到了血味。”
“唔,你说这个啊。被一个黑漆漆的小矮子打的。”太宰治毫不在意道。
夏目千绫顿时皱眉:“他们对你动用私刑了?”
太宰治眨眨眼,顺着夏目千绫的话道:“没错没错。动手的那家伙是我以前的搭档。又凶又暴力,脾气还很坏,随随便便就会生气,一生气就要打人。千绫酱要是遇到他,千万不要和他说话。”
“我明白了。”夏目千绫又问道:“需不需要包扎?正好,之前说还给太宰先生绷带,我买了新的放在单肩包里。”她把手里的绷带给太宰治看。
太宰治忽然想到什么,扬眉,笑容里掺上几分狡黠:“可以,千绫酱,你帮我从这里包扎。”他坐起来,撩起耳侧的发丝,指挥道:“喏,这里,对,这样绕下来。”
夏目千绫有些迟疑道:“但是,太宰先生,这样就遮住眼睛了。”
“就是要这样。还有这里,也贴上。”太宰治指指自己的左边脸颊,说道。
森先生不是说让他好好回忆下从前?那就先让森先生重温下过往——就怕森先生玩不起。
太宰治半垂着眼睛,忽而有些想笑。当初织田作把他的绷带揪下来时,恐怕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主动重新缠上这些束缚吧?
夏目千绫莫名感到太宰治在想着什么。她没有深究,认认真真地给太宰治绑好绷带,问道:“太宰先生,这样真的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