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成衣店,走完了巷子才看到店铺。
“掌柜子,来客人了!”
黛玉一进门,伙计招呼得很是热情:“姑娘准备看什么样的衣服?嫁衣还是罗裙?”
身旁的雪雁扬了扬手中的账本:“叫掌柜出来迎客,我们是东家。”
通传后,一位老者匆忙赶来:“姑娘金安,老朽姓谢,是这店里的掌柜。姑娘来得匆忙,一时间未能相迎,望姑娘宽恕。”
黛玉也不接这话,只是道:“我之前人不在京都,竟不知道店里亏空如此之多。您老年纪大,我不好说重话,您自己说一说一二吧!”
“回姑娘,这个铺面地偏,又签了十年的租住契约,轻易挪不走。酒香还怕巷子深,老朽真的尽力了。每月请人制衣,进些布匹,伙计工钱,这些在京都里花销极大。可是我们又地偏,很少有客人愿意来这。”
林黛玉一席话听下来,通篇都是推卸责任。没有自省,也没有真心的经营铺面。店铺的生意落到如今这个境地,他有一半的责任。
“雪雁,给谢掌柜拿些银两。”
谢掌柜赶忙欢欢喜喜的接下。林黛玉又道:“谢掌柜,这些年辛苦您。这些银子是晚辈的一点心意,您收下,日后在老家或在别处,也能住的舒服些。”
谢掌柜一惊:“姑娘这话何意?”
明悟过来后,愤愤不平道:“我谢某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就这点银子打发我?我可是您母亲的陪嫁家奴,您未免有些太无情吧!不怕我给宣扬出去?”
林黛玉嗤笑一声,听到谢掌柜如此威胁她,她心里一万个不快:“雪雁,把账本拿来。”
将账本递给谢掌柜后,林黛玉开口一条条的指出:“这几项数目根本不对,您可以拿着算盘重打一遍。您老能说说是何原因吗?我听说您在外面养着一个外室?光是为了哄她就花了三百两,倒是大方的很啊!”
谢掌柜冷汗直淋,他本打算这几天补些假账,没想到才一两日的功夫,东家就将账目全部算清。一部分的假账做得根本没这么快。
又听东家说起外室,谢掌柜这腿肚子吓得直打颤。
扑通一声,给跪下了。
“姑娘绕过我吧,老朽一时鬼迷心窍,再也不敢了。求姑娘宽恕!”
谢掌柜一边流泪,一边给林黛玉磕头。
“起来吧。”林黛玉虚扶了一把,“你若是真有悔过之心,那就戴罪立功。我打算在这来一场成衣展示,你去弄几百张宣纸,写上时间和地点,找人把发出去。”
“最好弄得全城皆知,都知道我们要展示新式成衣。时间定在一个月后,不过这些宣纸得提前发出去。”
“是,老朽一定给办得漂漂亮亮。”
回到客栈后,雪雁给林黛玉按肩,想让黛玉疏松一下。
她手里发着力,还不忘问道:“姑娘怎的如此心慈?要是换了别人,早把谢掌柜赶出去,一分钱都不给。可是姑娘您呢?不但给钱,还让他继续做掌柜。”
“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林黛玉摇头一笑:“若是此时赶他走,他定会不甘心。必定会在这个时候闹事。”
“原来如此,是奴家愚钝了。”
大雨连着下了好几天,林黛玉被雨声给唤醒。
用过水后,听雪雁说了件奇事。
只见雪雁道:“这几日听小二说,有人四处打听谁家里有一位病怏怏的姑娘?听说打听的人身份极为贵重。一时间家里生病的姑娘,不管大病还是小病,纷纷领去相认。”
“这本也不打紧,可那小二却说,为了这么个荒唐事,白花花的银子花了有一千两!您说是不是奇事?”
林黛玉也觉得新奇得很:“哪家的公子,这么大手笔?”
“那倒不清楚。客栈的小二也问起过姑娘,奴家想着不好泄露姑娘名号,就说姑娘是荣国府的一位主子,刚来到这京都。名讳什么的都隐去。”
说起这个,林黛玉想起梦中的“过去”。
这荣国府刚来京都的女主子,可不止她一个。还有那位八面玲珑的薛姑娘,薛宝钗。
当年表哥可就是和她成的亲。
一想到前世自己魂儿归西时,府里还为他们的婚事敲敲打打好不热闹。心里就跟被针扎一样,隐隐作痛。
说来也巧,这薛宝钗也是个病身子,难不成人家找的就是她?
那倒是个大造化。
不过她一向端着架子,恐怕也不好意思前去相认。黛玉又转念一想,以她的心计,恐怕人不出门,消息却已散发出去,引着别人亲自去寻她。
又不落空,人又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