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歌窟——林若蘼
时间:2022-01-18 16:44:08

 

 

第二十九章 道异路岐

  白朔已知宋明路意图,摇了摇头,正色说道:“若是朱雀为非作歹再攻玄武,我必率白虎阖族相助。但若要白虎掺和进灭杀朱雀的大业,替你宋明路逐鹿中原。恕我不能带族人冒这个风险。”

  宋明路凝视白朔良久:“既然,大家道不同,那在下也就不再叨扰。但我们宋家一族,因祖上离开白虎后,族中人寿命多不长。且伯父又素有沉疾。听闻白虎圣草有神奇疗效,不知白族长可否慷慨相赠?”

  白朔因不喜宋明路,淡淡地说:“白虎草,一世百年才得一株。宋氏既已出白虎,自入红尘,也该自承后果。”

  宋明路脸一沉。但他素来城府颇深,涵养极佳,朝白朔作了一揖:“白族长切莫如此果断。此时彼岸,族长大可好好考虑一番。说不定他日我们还有合作的契机。”

  烟铃还想继续听下去,突然眼前明晃晃地一闪,一把利刀架在她脖上。

  她耳畔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跟我走。”刀俎之下,烟铃只得乖乖被挟持着,走到更偏僻的一角。

  挟持烟铃的,正是平文君侍卫绪刀。他谨记主君平文君的指令,打算将烟铃置之死地而后快。但如今毕竟是来白虎做客,不好在人家的地盘上动手。于是便打算挟持烟铃,等一出了琉璃圣原,再解决了她。

  烟铃又何尝不知晓绪刀的心思。她往前一指:“哎呀,快看,平文老头来了,还有你那个小公子。”绪刀沉着:“妖女,你莫要骗我。”

  烟铃苍凉一笑:“妖女妖女。你跟着平文君,温文儒雅没学到,净学些俗世偏见。”“你乱说我主君什么?”绪刀将刀背一紧,烟铃的脖颈顿时现出一道血痕。烟铃愈加挣扎:“我没骗你。你瞧,白朔带着族人来了!”绪刀仍是不顾,打算将她带出草原。

  却真的传来脚步声,有人沿草丛穿来。

  烟铃看去,是狼崽带着姐姐狼女来寻她了。原来小狼崽见了许多自己小时候调皮捣乱的故事的图画,“听”口渴了,想找烟铃。却不见了她,心里慌得要命。忙扯了姐姐,到处找烟铃。

  当下,小狼崽见到烟铃被绪刀挟持,咿咿呀呀地乱叫。打算冲上前去,咬裂那个抓住烟铃的“坏人”。狼女止住弟弟,她感念烟铃是弟弟狼崽的救命恩人,拨动随身的箜篌。这箜篌其实大有机关,万千骨针隐于箜篌的雁柱与曲木间。

  绪刀乍然听到美妙的乐音,循声望去。只见一陌生艳丽女郎,不由愣住。又似乎刚才在白虎族群篝火边打过照面,一面之缘,当时没有在意。

  狼女冲他一笑,伴着那起伏的异域魔音,绪刀更是有几分不知所措,加在烟铃脖上的刀不由松了几分。又见那弹箜篌的女郎有一双漆黑瞳仁,犹如深山幽谷,又如浓郁的葡萄果。绪刀一时心神不定,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恰在此时,音至高处。三枚骨针脱开箜篌,迎面射来,直冲绪刀瞳孔。绪刀手上的刀一颤。烟铃借机用力把绪刀的手推开,从刀下逃了出来。

  烟铃跑到狼女那儿,小狼崽抱住烟铃不放,要保护她。

  绪刀躲过两针,最后一针却扎在他的胸部。绪刀吃痛,单膝跪地。狼女走到他身旁,在地上写道:“此针不会害人性命,你休养几日,便会无碍。日后便不要再为难别人了。”绪刀怔怔地望着地上的字,一抬头,又对上狼女那双黑白分明仿佛会说话的大眼。

  狼女一手扶着烟铃,一手拉着狼崽,来到了自己的巢穴。刚到狼女的住处,烟铃便惊恐不已。趴在毛毯上的,那五六只酣睡的深灰色巨型动物,分明是成年的野狼。

  狼女却示意烟铃不必害怕,用手势告诉她,那些狼不会伤害她。

  接着,狼女便蘸着牛乳,在桌子上给烟铃画画。图画与文字中,烟铃渐渐明白了狼女的身世。原来狼氏一族出自青龙族,狼女的祖先,就是当年青龙族的那名叛徒。那名叛徒盗走青龙刀,挑起天下纷争,自立为王。后来青龙王几经血战,方才夺回宝刀封祭。狼氏则终因多行不义,被众人群起而攻之。最后走头无路,便去寻求白虎族庇护,祭血成为白虎族人。

  但因为收留了狼氏,白虎族也备受外族的歧视与攻击。因此,许多白虎族人都敌视狼氏这一支系。他们一脉,也只得与狼相伴。

  狼女画到这里,长长叹一口气。这时,那几只原本酣睡在地毯上的巨狼,相继醒来。它们看到小狼崽,似乎是觉得气味相近,舔了舔他。但当看到烟铃时,其中一匹狼,爪子一缩,仿佛有几分警惕攻击之意。狼女忙挥挥手,它也就舒展爪子,乖乖地俯下身去。当狼儿嗅到奶香味时,便舔舔桌子上的牛乳,把桌上画迹都给“吃”光了。

  联着这画,许多事串在一起,烟铃方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本就觉得孩童打闹顽劣也不至如此,竟把狼崽推下悬崖。且那些白虎族人对顽劣的孩童非但不加训斥,反而包庇起来。不似白虎族一贯作风。原来偏见的种子在祖辈时,就已埋下。

  以至后来烟铃与白朔在浔江荒山,所见到的狼群,之所以会收留跌落崖底的小狼崽,大约也是狼氏一族长期与狼为伍,狼群能辨别同类之故。

  烟铃心中不免哀悯:狼女姐弟的命运与自己何其相似。他们背负家族的原罪,被放逐在族落边缘;我却被命运的枷锁所困,逃不出天命,受人奚落。

 

 

第三十章 相杀相爱

  宋明路见白朔不愿助己攻杀朱雀,此行势将无功而返,只得悻悻离开。绪刀却借故平文君命令而留下。宋明路便独自回到玄武。

  其实,绪刀与宋明路所说什么主君命令云云,只是托故。他虽效忠平文君,与烟铃毕竟没有深仇大恨。何况,现在有一桩更迫切的事占据了他的心。他又想起了那双黑珍珠般的少女,那枚扎入胸膛的骨针。他不过是想再见一次她那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那个孤傲地拨弹着箜篌的少女。虽然绪刀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而那个弹箜篌的狼女,此刻则正与烟铃一道,把不乖乖听话、又想偷偷溜出去玩的小狼崽泡在木桶里,给他好好洗了个澡。洗去身上血污与泥灰,裹上了干净的衣布。狼女还给弟弟编了多股细细的辫子。

  小狼崽诧异地看着镜子,只见那个东西里照出一个干干净净的小孩,小狼崽左看看、右瞧瞧,也没认出来那个小孩就是自己。

  小狼崽一手拉着姐姐,一手拉着烟铃,要她们带他出去玩。走出屋子没多久,迎面便撞上白朔。

  白朔专程来寻烟铃。他摸摸小狼崽的头,对烟铃说:“平文府人一走,我便寻你不到。还以为你悄悄跟他们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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