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瞬间,她手中一空,帕子被霍景煊用没沾药油的左手拿走了。
但他却没直接擦手,而是瞥了眼阿初脱在一旁的鞋袜。
阿初会意,红着脸去穿鞋袜。
等她拾掇好,霍景煊让她先回去休息,才吩咐薛城打热水进屋。
热水很快就被送来,一道送来的还有一篮子新鲜花瓣与一块胰子。
胰子就算了,花瓣可是头一回。
薛城含笑解释:“这是阿初姑娘的意思。”
霍景煊懂了,小丫头怕他嫌弃她呢。
他并未用那些花瓣,只是将手上残留的药油洗净,在擦手时,本已挪到阿初那块素帕子上,但顿了片刻,还是取了薛城一起送来的那块。
经过霍景煊的推拿,阿初的脚伤已经好很多了。他们今天在这里住一晚,明日再看是回宫还是去陈家村。
是夜,万籁俱寂,一切都重归宁静。
阿初躺在陌生的床上,还是没想通霍景煊到底是怎么知道她身份的。
哪怕他派人去真正的陈芳初家里查过,最多查出她冒名顶替入宫,不可能发现她就是盛初雪,毕竟这事连陈家都不知道。
阿初百思不得其解,一直到很晚很晚才入睡。
这一晚,她梦见了相府,自己还是和从前一样与家人待在一起。
爹爹拿着书本来教她识字,姐姐坐在廊下绣花,哥哥拿着蹴鞠逗她,一家人其乐融融。
可玩着玩着,面前笑盈盈的哥哥成了七窍流血的尸体,青白的脸色逐渐狰狞,最后成了棺材里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呼号着朝阿初扑来。
阿初吓得转身就就跑,却看见姐姐与爹爹都相继被蒙面的黑衣人杀掉,那些人又举着刀朝她冲来。
画面一转,阿初回到了家庙。数十名黑衣人冲进来将人全部杀光,她躲在拥挤狭小的鹅棚里,不敢发出丁点声响。
那些人与她仅仅隔着一道木板,手中的长刀滴滴答答不断落血,像是催命的符咒。
照顾她长大的嬷嬷和丫鬟都死了,阿初紧紧咬住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得活下去,查清是谁要害她,为大家报仇。
然而梦里的黑衣人却不像现实中那样被大白鹅引走,而是一步步朝她走去。
头顶庇护她的鹅棚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面容模糊的黑衣人将她团团围住,眼露凶光。
他们举起刀,朝她头上落去,就像杀掉她身边的其余人那样。
阿初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啊——”
她猛地从床上惊醒,看到有人从屋外飞速冲向自己,喊着她的名字。
高大的身影与记忆中的黑衣人重合,阿初惊恐到极点,抓起身旁的枕头就朝来人丢去。
枕头被对方接住,阿初顾不上多想,仓皇朝里侧逃去。然而床的另一侧是墙,阿初撞到墙被迫停下,眼睁睁地看着那道身影越走越近。
阿初害怕到极点,拼命想着该如何逃脱。
然而对方走到床前却没再靠近,而是关切地问:“阿初,怎么了?”
屋内燃起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他的面容。
是霍景煊。
第10章 口是心非 阿初忽然觉得霍景煊这个人还……
阿初怔怔地望着面前拿着火折子的男人,好半晌儿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早就从尸横遍野的家庙中逃出去了。
薛城点亮屋内油灯,立刻低着头退出去。
霍景煊打量着蜷缩在墙角的阿初,皱起眉头:“做噩梦了?”
阿初点点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要给霍景煊行礼:“奴婢……”
“免了。”霍景煊确认她没事,放下幔帐将两人隔开,低声问,“梦见什么了?”
想起那个虚假和现实交织在一起的梦,阿初的脸色更加白了三分。
家庙的变故发生前,正好是霍景煊大军入京之时。那些杀手训练有素,绝不是普通的山匪。在查清真相前,阿初不敢把这事告诉任何人,支吾道:“梦见了鬼……”
霍景煊以为她是被白天刘三的死给吓到了,宽慰她:“这世上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