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心头顿时一阵惊喜。原来兄长未来的妻子,她未来的嫂嫂,很有可能是元珠姐姐啊!
说起来,她的兄长虽然办正事毫不含糊,可是私底下撩起姑娘来却是毫不含糊,小小年纪就欠下了一屁股的风流情债。
赵镇的皮相生得极好,肤若凝脂,丰神俊采。用坊间他的仰慕者们的话来说:“齐小王爷他一笑起来,日月星辰都暗淡了许多。”
因此京城里素来都有“大康美,小齐俊”的说法。
那“大康”,说的则是当今圣上的三子,程皇后嫡出的幼子康王赵谦了。听说他因为自小体弱多病,所以平日里鲜少出门。若是出门,也必然是厚厚的华服裹身,一双纤纤如玉的手拢在袖筒中,然后将自己藏在层层屏障之后。
据说曾有人透过康王殿下被风微微吹起的面纱隐隐见到过一丝他的真容,那是一种我见犹怜的美,能让任何见过他真容的人都为之倾倒。
而这话里的“小齐”自然指的自然是阿罗的兄长,齐王殿下的嫡子,齐小王爷赵镇了。
阿罗从小便偷偷地想:究竟兄长将来会娶什么样的姑娘为妻呢?她想过很多种样子,温柔贤淑的,勤俭持家的,擅长琴棋书画的……但想来想去,似乎都觉得与兄长不配。
兄长生性风流,真真正正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到现在,京城他那些待字闺中的“仰慕者”们,还在口口相传着“要嫁就嫁小齐郎”的说法。
而元珠姐姐……她生性活泼好动,从小便有着男孩子一般地爽朗性子,喜欢骑马喂鹰,尤擅骑射。那些都是阿罗心底犯怵怎么也不敢尝试的事情。
她倒是真的从来没想过,若是哥哥有一天娶了元珠姐姐,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不过想来到时,这齐王府里的姑嫂关系肯定会相当融洽,毕竟京城的名门贵女中,元珠姐姐可是她特别喜欢的一位呢!
“元珠姐姐人那么好,能娶到她,你可是赚了大便宜了呢!”边往屋里走,边笑着打趣道,“怎么,你还觉得不满意啊?要不满意也该是人家元珠姐姐不满意才对吧?”
赵镇见妹妹来了,原本阴沉的一张脸立时展开了笑容。
阿罗兀自走到左边的偏座上坐下,开始逗弄旁边高脚几上青瓷笔洗里养着的一只小龟。
“阿罗,朝堂上的事你有所不知。那个人的爹,力挺的是老二那一派。他明知道我是力主小启儿继位的却要女儿嫁过来,指不定心中打的是什么算盘呢!”虽然是想和妹妹解释一番个中厉害,但是真一说起来,赵镇的心中还是难免的觉得有些愤愤。
阿罗停下手中逗龟的动作,抬起头。拿一双水润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赵镇道:“朝堂之事可真是复杂。要我说,聂伯伯也不过是希望女儿嫁个好人家罢了。你们的这一派那一派我可是一点都不懂了。不管小启儿还是二哥哥,都是皇帝伯伯的子孙后嗣,谁做储君有那么重要吗?”
赵镇抚了抚阿罗的头发,柔着声音解释道:“大哥哥虽然走得早,但要论起储君的位子来,自然是理所当然要顺位给信儿和启儿的。既然信儿喜欢求仙问道无心政事终年不在京城,那也理应是启儿做皇太孙,可如今倒好,二哥哥自恃自己有些战功,又是太后奶奶身边养大的,就常常偷偷搞些小动作,以讨圣上欢心,想要圣上将储君之位给他。他一个庶出,如今都敢觊觎主君之位了,你说,这如何能忍?!”
当今圣上,膝下子嗣并不丰厚:
皇太子赵礼早殇,只留下一对如今尚在黄口之年的双生幼子,赵信和赵启。
二皇子赵舟,已故云妃之子,云妃生完二皇子便害了产褥之症早亡,二皇子便被送去了太后身边抚养长大。他十二岁开始在骁骑营中当职,小小年纪又多次率兵出征平定边疆战事,这些年下来立下不少战功。
三皇子赵谦,程皇后幺子,自幼体弱多病,因此早早地被封了康王,以期其能健康长寿。所以他也自然而然地早早离了储君之位候选人的行列,远离了继承大统的权力中心。不过他的善良爱民和美貌却让他在百姓当中依然拥有着很高的呼声。只是有呼声又如何,今日不知明日事的人,如何登大宝理朝政?
可惜了故太子礼了,原本论才学论胆识他都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却不料他终是输给了自己的命,留下孤儿寡母早早便登了极乐去太庙里享香火去了。
又闹得如今朝堂意见分成了鲜明两派:一派支持在信和启中间选一个出来以嫡皇太孙的身份继任储君,另一派就是支持屡建战功的二皇子赵舟——毕竟信和启都不过是没几岁的小毛孩子,论起继承国统的能力,自然还是二皇子赵舟第一了。
阿罗想了想,摇摇头,一脸困惑道:“虽然我也不知道做了储君究竟有什么好的,不过皇帝伯伯日理万机,平时没日没夜地看奏折处理军机大事呕心沥血的,却是我们都看到的。我是真的不懂了,为什么明知道将来会这么辛苦,大家还都想要做储君登帝位呢?”
“阿罗现在还小,等将来你就明白了,登上帝位所背负的固然是勤政爱民的重任,但同时也会享有无上的荣耀和尊贵,那是正统的象征。而这正统,原本就是属于大哥哥的。他是皇上的嫡长子,皇后娘娘亲生。而将来,大哥哥也会把这正统传给信儿和启儿。如今大哥哥走得早,这正统自然还是应该传给信儿和启儿,不是吗?”
阿罗想了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你说的,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赵镇又道:“你说他赵舟,一个庶出,平日里尽行些粗俗之事,还想觊觎储君之位,是不是太可笑了一些呢!他才14岁的时候,便带兵屠了那林氏满门。虽说林氏叛国是有罪,可那林家的小女儿是他的未婚妻啊!他连自己未婚妻都不放过,亲手举剑将那孩子刺死。你说,如此残忍之人,如何期待他将来能勤政爱民,泽被后世呢!”
阿罗想了想,道:“可是舟哥哥那会子毕竟年纪小,难免冲动了一些。我看他这些年也是浴血沙场立下了赫赫战功的,军中之人也多愿跟从与他,边疆战事可是离不得他呢!况且信儿和启儿现在也才那么一点点大,他们哪里来的能力勤政爱民,泽被后世呢!”
“皇帝伯伯正值盛年,信儿和启儿终会长大,这自然是不需要担心的事情。”赵镇摆摆手道,“至于军权……他手中势力过大,于皇帝伯伯,反而是个威胁。总之,我们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削了赵舟的军权,将信和启中的一个送上储君之位,千万不可让赵舟得逞。”
他顿了顿,继续道,“聂元珠的爹聂一啸,当年曾是赵舟的武学教头,两人有师徒之谊,因此在立储这件事上,聂一啸定然是站在赵舟一边的。至于聂元珠……她既是聂家嫁过来的,我不信她不会偷偷摸摸替她爹干出什么‘好事’来。”
“可是元珠姐姐从小就喜欢你啊……”
赵镇打断道:“罢了,无论如何,不为别的,就因为她姓聂,我也永远不可能信她!”